此言一出,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武朝朝顯然沒料到他會如此直白,清澈的眸子猛地睜大,如同受驚的小鹿,身體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
“夫君!”
她連忙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試圖抽回自己的手。
“妾身……妾身還沒準備好。”
“而且,你還沒通過我的考驗。”
“考驗?”
陸準挑了挑眉,手上卻加了幾分力道,不讓她掙脫。
“洞房之后,準備也來得及。”
他根本不給她繼續(xù)說話的機會,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
“考驗,也同樣不晚。”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仿佛洞房才是檢驗一切的唯一標準。
武朝朝被他這強硬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慌亂,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紅暈,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都洞房了,她還準備什么?考驗什么?
她本來還想著利用這件事,讓陸準上進一些,沒想到陸準竟然這么霸道。
武朝朝抬起頭,清澈的眸子里終于染上了一絲真實的急切。
“陸準!”
她連“夫君”都忘了喊,直呼其名。
“你是贅婿!”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想用這個身份來提醒他,約束他。
“你不能……不能這般無禮!”
“贅婿?”
陸準低笑一聲,覺得這稱呼在此刻聽來格外諷刺。
他手臂猛地用力,一個巧勁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武朝朝一聲輕呼,重心不穩(wěn),跌入他懷中。
他順勢攔腰將她橫抱而起。
“贅婿,也是你男人。”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帶著一種蠻橫的宣告。
武朝朝身體一僵,雙手下意識地抵在他胸前,臉頰瞬間紅透,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
她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過。
陸準卻不管不顧,抱著她,如同抱著一捧輕飄飄的羽毛,結(jié)實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托著她。
他大步就朝著那張鋪著半新不舊紅被褥的木板床走去。
緊接著,一道道粗重的喘息聲,壓抑的嗚咽聲,還有木板床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音響了起來。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穿過薄薄的窗紙,鉆入武月晴的耳朵里。
窗外,武月晴緊貼著冰冷的墻壁,頓時激動的臉色通紅。
她死死咬著下唇,心跳如擂鼓。
這廢物陸準,動靜未免也太大了些,看著瘦弱無力,沒想到……
不過,這樣也好。
武月晴眼底的羞憤逐漸被一絲竊喜取代。
等的就是這個。
只要武朝朝那個賤人被陸準那個廢物“打過”之后,朱公子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難不成真要娶一個被贅婿玷污過的殘花敗柳?
現(xiàn)在開始,她的婚事,算是徹底穩(wěn)了。
想到這里,武月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她不再停留,而是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
翌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寒氣逼人。
下人院的角落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惡臭。
馮姨娘穿著一身粗布舊衣,正蹲在幾個巨大的木桶邊,拿著板刷用力地刷洗著恭桶內(nèi)壁的污穢。
冰冷的井水凍得她手指通紅,毫無知覺。
但她只是默默地干著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時,幾個膀大腰圓的家丁拎著昨夜剛用過的恭桶,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哐當”一聲扔在她面前。
穢物濺出,差點沾到她的裙角。
“喂!姓馮的,手腳麻利點!”
一個滿臉橫肉的家丁叉著腰,居高臨下地呵斥。
“主母可說了,今天要是刷不完這二十個恭桶,你跟那賤丫頭就別想吃飯!”
馮姨娘動作一頓,低著頭,聲音細弱。
“聽……聽見了。”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家丁怪笑一聲,走上前,猛地一腳踹翻了馮姨娘剛刷了一半的恭桶。
“砰!”
黃白之物潑灑一地,惡臭瞬間彌漫開來。
更有幾滴污穢,直接濺到了馮姨娘的臉上和身上。
“他娘的,啞巴了?大點聲!”
家丁囂張地罵道。
馮姨娘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屈辱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被她強行忍住。
她不能給女兒惹麻煩。
朝朝雖然成親了,但總歸還是在這個家里。
她若是再惹怒了夫人,朝朝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想到這里,她深吸一口氣,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污穢,聲音依舊卑微。
“我……我聽見了。”
“哈哈哈!”
家丁們爆發(fā)出一陣哄笑。
“瞧瞧這慫樣!”
“女兒嫁了個廢物贅婿,還指望翻身?做夢去吧!”
“我要是你,早就一根繩子吊死了,活著也是丟人現(xiàn)眼!”
“就是,守著這么個破院子刷恭桶,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刻薄惡毒的話語像刀子一樣,一下下剜在馮姨娘心上。
她死死攥著手里的板刷,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低垂著頭,任由那些污言穢語淹沒自己。
就在這時。
一個清冷中帶著幾分慍怒的聲音,驟然響起。
“都把嘴給我閉上!”
家丁們的笑聲戛然而止,紛紛循聲望去。
只見院門口,陸準正攙扶著武朝朝,緩緩走了過來。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卻冷得像冰。
而被他小心翼翼攙扶著的武朝朝,臉色略顯蒼白,眉宇間帶著一絲倦意,走路的姿勢也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些一瘸一拐。
她看著眼前的情景,尤其是看到母親臉上的污穢和地上的狼藉時,清澈的眸子里瞬間涌上水霧,身體微微發(fā)抖。
“娘!”
武朝朝聲音發(fā)顫,掙脫陸準的攙扶,踉蹌著撲到馮姨娘身前。
她想去擦拭母親臉上的污穢,伸出的手卻抖得厲害。
馮姨娘慌忙拉住女兒,連連搖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
“朝朝,娘沒事,你們快回去,別……別惹夫人不快。”
“惹她不快?”
陸準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他緩步走到那幾個剛才還在囂張大笑的家丁面前,目光如同臘月的寒冰,掃過他們驚疑不定的臉。
“剛才,是你們幾個在欺負我岳母?”
為首那個滿臉橫肉的家丁,被他看得心里有些發(fā)毛,但仗著人多,又想起主母的吩咐,頓時挺起了胸膛。
“是又怎么樣?”
“主母說了,她今天要是刷不完這些恭桶,就沒飯吃!”
“你個贅婿,還敢替她出頭?”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陸準面無表情,仿佛沒聽到他們的污言穢語。
他只是微微偏過頭,看向那幾個扔在地上的,散發(fā)著惡臭的恭桶。
然后,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跪下。”
“給我岳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