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菜市場飄著魚腥味，田凌云把三輪車停在卸貨區(qū)。

濕漉漉的褲管蹭過車筐里蔫頭耷腦的西蘭花，系統(tǒng)光屏突然在鱈魚攤前閃動：【檢測到三級鮮度海鱸魚，可激活隱藏菜譜「暴雪鱸魚卷」】

老板，這些魚鰓發(fā)黑了，便宜點賣，三成。他蹲下來扒開泡沫箱，指尖在冰碴里翻出兩條鱗片完整的。

水產(chǎn)攤主詫異地看他掏出紫外線手電，光柱掃過魚眼時泛起清澈的藍暈——這是做了二十年廚子才懂的驗貨技巧。

當三輪車滿載著芥藍頭和雞骨架往回趕時，東方剛泛起魚肚白。

田凌云摸到藏在工具箱夾層的千紙鶴，化療病房里女兒折紙的聲音仿佛又響在耳邊。

系統(tǒng)提示音突然響起：【檢測到宿主激活「逆境廚心」成就，獎勵臨時美食幣翻倍】

田叔！小劉頂著黑眼圈沖過來幫忙卸貨，工商局剛貼了通知，九點開始突擊檢查衛(wèi)生許可證。年輕人袖口還沾著昨夜搶修冷柜的機油，懷里抱著從修車鋪借來的小型發(fā)電機。

田凌云沒說話，抄起斬骨刀剁開雞架。

虛擬光屏在砧板上投出金色網(wǎng)格，每塊骨頭都精準落在系統(tǒng)標注的切割線上。

當?shù)谝豢|晨光穿透塑料雨棚時，三口不銹鋼湯鍋同時沸騰，虛擬火焰將雞湯熬出琥珀色光澤。

這是用雞架熬的湯？最早來的建筑工抽著鼻子湊近，湯勺攪動時浮起朵金黃的油花。

田凌云抹了把汗，調(diào)味瓶在系統(tǒng)操控下自動傾灑，十三種香料的配比讓骨頭湯飄出松茸般的香氣。

張阿姨的酸辣粉攤直到九點半還沒開張。

她隔著三個攤位偷瞄田凌云蒸籠里升起的白霧，那霧氣竟泛著蝦殼紅的暖光。

當「暴雪鱸魚卷」的薄荷清香飄過整條街時，她終于扯開印著衛(wèi)生標兵的圍裙沖過來。

大家看看他的食材！染著玫紅色指甲的手掀開保鮮膜，露出泡在冰水里的芥藍頭，這種菜市場處理的爛菜也敢賣二十塊？

人群突然響起嗤笑。

每天來買鱈魚湯的老會計推了推眼鏡：張姐，上周工商抽檢是你家酸辣粉大腸桿菌超標吧？幾個大學生晃著手機屏幕，昨夜小劉拍的冷柜破壞現(xiàn)場正在美食群里瘋傳。

田凌云安靜地往蒸籠屜布上刷花生油，系統(tǒng)光屏顯示【信任值突破臨界點，激活「味覺增幅」被動技能】。

他夾起鱸魚卷的動作忽然變得行云流水，魚肉在筷尖綻成半透明的百褶花。

市場管理辦的皮卡車出現(xiàn)在街角時，田凌云正把最后半鍋雞湯澆在焯熟的芥藍上。

張阿姨的尖叫被淹沒在食客們的喝彩聲里，她倒退著撞翻了自己攤位的醋瓶子，深褐色的液體在地上蜿蜒成丑陋的痕跡。

收攤時小劉發(fā)現(xiàn)供電箱多了把軍工級掛鎖，田凌云蹲在地上擦拭不銹鋼臺面的油漬。

消毒柜側(cè)面芳芳加油的貼紙重新變得平整，只是邊角還殘留著被撕毀過的皺痕。

當最后一塊抹布擰干時，遠處傳來市場管理員熟悉的腳步聲——但這次皮鞋底敲擊地面的節(jié)奏格外輕快。

王隊長摘下大檐帽，指節(jié)敲了敲嶄新的不銹鋼操作臺。

消毒柜指示燈規(guī)律地閃爍，掛在雨棚邊的衛(wèi)生許可證塑封邊角還泛著水汽——那是田凌云連夜跑完手續(xù)后冒雨取回來的。

老田啊。王隊長翻開記錄本，圓珠筆在衛(wèi)生達標欄重重打了個勾，上周突擊檢查你這里還有蟑螂藥殘留。

田凌云從保溫箱取出兩個瓷盅，掀開蓋子的瞬間，魚湯混合菌菇的鮮香漫過蒸騰的熱氣：您嘗嘗這個。瓷盅底部壓著張繳費單復印件，化療項目的金額欄被熒光筆標得發(fā)亮。

市場管理員舀湯的手頓了頓。

遠處傳來食客掃碼付款的提示音，此起彼伏的微信到賬像跳動的音符。

張阿姨扯著嗓子在隔壁攤?cè)氯乱e報油煙污染，卻把剛領到的衛(wèi)生標兵錦旗撕開了線頭。

明天去管理處領個滅火器。王隊長突然說。

他摸出包未拆封的醫(yī)用口罩放進消毒柜，轉(zhuǎn)身時皮鞋尖踢到了什么——是半截被踩扁的女士香煙，濾嘴處玫紅色的唇印還粘著沙粒。

收攤時清點零錢箱，田凌云發(fā)現(xiàn)多了三張百元鈔票。

小劉正給發(fā)電機纏防雨布，說是有個戴金絲眼鏡的客人臨走前硬塞的。

消毒柜側(cè)面新貼了張蠟筆畫，歪歪扭扭的彩虹下寫著爸爸最棒。

市立醫(yī)院住院部走廊飄著消毒水味，田凌云把繳費單遞給護士長時，對方驚得扶正了胸牌：這是預存了半年的理療費？他低頭看手機銀行余額提醒，系統(tǒng)提示突然彈出：【成就「第一桶金」達成，解鎖「秘制鹵水」配方】

病房里監(jiān)測儀規(guī)律的嘀嗒聲中，田芳芳正對著窗戶疊千紙鶴。

化療讓她的手指有些浮腫，卻把彩紙邊緣捏得格外齊整。爸爸你看！她舉起串紙鶴風鈴，塑料管折射的月光落在蒼白的笑臉上，等掛滿一千只，我就能出院了對不對？

田凌云用保溫桶蓋子當砧板，將鹵牛肉切成薄如蟬翼的片。

醬香混著淡淡的中藥味在病房漫開，鄰床家屬忍不住探頭：這味道比中央廚房的月子餐還講究。

月光爬上住院部樓頂時，田芳芳枕著鹵香睡著了。

田凌云輕輕擦掉女兒嘴角的口水，發(fā)現(xiàn)她懷里還攥著半張沒疊完的彩紙——是菜市場促銷傳單的背面，印著張阿姨酸辣粉攤的廣告。

凌晨三點返程路上，田凌云把三輪車停在跨江大橋。

江風卷著貨箱里殘留的香料味，對岸夜市霓虹招牌映在江面上，張阿姨攤位的燈牌不知何時換了位置，正對著他往常擺攤的角落。

系統(tǒng)光屏突然跳出紅色提示：【檢測到惡意競爭指數(shù)上升至橙色預警】。

他握緊車把，聽見江鷗掠過貨箱的撲棱聲，后視鏡里閃過抹玫紅色的影子——像是誰家晾曬的絲巾被風吹跑了。

當?shù)谝豢|晨光染白柏油路時，田凌云像往常一樣支起雨棚。

新裝的防蚊燈在棚頂投下暖黃光暈，工具箱夾層里躺著把軍工級鎖匠的名片，是王隊長昨天臨走時不小心掉落的。

消毒柜側(cè)面新增了張便利貼，田芳芳用紫色熒光筆寫著：爸爸的魔法廚房。

田凌云把風鈴掛在收款碼下方，轉(zhuǎn)身給冰柜補貨時，沒注意到不銹鋼臺面倒影里，有雙鑲著水鉆的美甲正在撕扯市場新貼的衛(wèi)生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