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平日里鮮少瞧見丈夫如此大發(fā)雷霆、口出重言，心底忍不住暗自嘀咕，要是這倆孩子被稱作小孽障，那曹大人您又算什么，我又該處在何種境地……哎呀呀，可不能這么胡思亂想。
她腦子里亂糟糟的，各種念頭胡亂交織，不過嘴上還是趕忙應(yīng)道：“在前廳跪著吶。”
原來曹夫人緩過神后，心疼完小兒子曹炬，又不禁為兩個大兒子擔(dān)憂起來。她心里清楚，丈夫?qū)Σ芫婺强墒桥踉谑中睦锾蹛鄣?，況且這次曹岐和曹岯確實闖下大禍，責(zé)罰肯定是逃不掉了。所以就讓他倆先去前廳跪著，盼著能讓丈夫的火氣降一降。
曹佾聽了這話，愣了一下，語氣冰冷地說道：“周銘，把家法取來。”
曹岐和曹岯跪在大廳前，滿心都是懊悔，可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兩人越想越害怕，曹岯突然開口問道：“大哥，你猜猜父親會用啥樣的家法來懲治咱倆？”
“依我看，怕是要用木杖，這次咱們可真是捅了大簍子。”曹岐回答道。
“我覺得會是竹杖，父親向來對小五寵愛有加，這次說不定要親自上手教訓(xùn)咱們。”曹岯并不認(rèn)同曹岐的猜測。
“那咱倆打個賭？”
“要是我猜對了，”曹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替我挨十下板子。”
“去去去，誰跟你玩兒這荒唐的賭局。”
曹佾滿臉怒容，大步走進來，身后跟著四個家仆。曹老夫人與曹夫人等府里的女眷也陸陸續(xù)續(xù)跟了進來。曹岐和曹岯見狀，趕忙俯身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父親。”曹岯的聲音微微顫抖，滿是悔恨與畏懼。
曹佾沒搭理他們，直接發(fā)號施令：“王福、王壽，取木杖過來，每人先打二十大板。”
“遵命。”
曹岯一聽，悄悄朝曹岐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贏了。
曹岐平日里很少能在和弟弟的較量中勝出，難得今天曹岯主動認(rèn)輸，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梢幌氲今R上要挨家法板子，這笑容瞬間就變得無比苦澀，仿佛吃了黃連一般。
“打！”
隨著曹佾一聲令下，那聲音仿佛洪鐘般在大廳里回蕩，前廳頓時響起兄弟倆凄慘的叫聲。
負責(zé)行刑的王福和王壽可犯了難，要是敷衍了事、假打，老爺正在氣頭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可要是真打，往后在府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夫人和正在哭喊的兩位少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兩人心有靈犀，不約而同地采取了同樣的辦法：開頭三下打得實實在在，后面就只是做做樣子，輕輕落下，盡量不碰到兩位少爺?shù)钠ü伞?/p>
但曹佾何等精明，那可是久經(jīng)官場、洞察秋毫的人物。王福和王壽這點弄虛作假的手段，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根本瞞不過他。沒過一會兒，曹佾就瞧出了破綻，頓時怒聲喝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
王福和王壽嚇得渾身一哆嗦，手里的木杖不由自主地重重砸了下去。這一下，可把底下兄弟倆疼得夠嗆，慘叫聲瞬間拔高了好幾個度，仿佛要沖破屋頂。
曹佾轉(zhuǎn)身對另外兩個家仆說道：“去把竹杖拿來，老夫要親自動手，讓這兩個逆子知道厲害。”
曹岐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曹岯，那眼神仿佛在說：兄弟，還真被你猜中了。曹岯咧了咧嘴，本想擠出一絲笑容，可曹佾的竹杖已經(jīng)帶著呼呼的風(fēng)聲落了下來。這笑容還沒來得及展開，就瞬間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在寂靜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凄慘。
曹夫人在一旁看著，心疼得猶如刀絞一般。這兩個孩子可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每一下板子打在孩子身上，都像是打在她的心尖上。可她又不敢上前阻攔，生怕觸怒了丈夫。淚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zhuǎn)，就像決堤的洪水，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她只能向老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老夫人能出面勸解一下。
老夫人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看著曹佾下手如此狠辣，也覺得有些過分了。于是站起身，緩緩走上前，舉起手中的拐杖，在曹岐和曹岯身上各輕輕打了一杖，嘴里罵道：“兩個不成器的東西，平日里就該好好管教，今日闖出這般大禍，可長點心吧！”
然后，老夫人轉(zhuǎn)過頭，對曹佾語重心長地說道：“行了，公伯。孩子還小，這身子骨可經(jīng)不住太重的責(zé)罰，再打下去，怕是要傷了根基。”
曹佾這會兒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看著兩個兒子臀部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慘狀，心里也不禁泛起一絲不忍。他沉默了片刻，便不再吭聲，默認(rèn)了老夫人的勸解。
老夫人又對曹夫人說道：“你帶這兩個孩子去上藥吧，好好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我去看看小五，那孩子還生死未卜，我實在放心不下。”
曹夫人趕忙應(yīng)了一聲，心急如焚地吩咐丫鬟找人把兩位少爺抬走。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滿是對孩子的心疼與擔(dān)憂。
曹岐和曹岯掙扎著，有氣無力地說道：“多謝父親教誨，孩兒知錯了。”說完，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今天這苦頭可真是吃大了，前面挨的板子就夠受的了，最后老夫人來勸阻時的那兩拐杖，也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身上，疼得他們直冒冷汗。
曹老夫人坐在床頭，看著曹炬那稚嫩的小臉，心中滿是疼愛與擔(dān)憂。她嘴里默默念叨著：“小五啊，奶奶已經(jīng)幫你教訓(xùn)了那兩個哥哥，你可要快點醒過來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奶奶可怎么活呀……”她的聲音輕柔卻又帶著無盡的期盼，仿佛在和曹炬輕聲對話，希望能喚醒沉睡中的孫子。
“?。?rdquo;夜深人靜的曹府，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曹岯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對著一旁的小姑娘苦苦哀求道：“二姐，我的親二姐，你上藥的時候能不能輕點呀，就像春盈姐那樣，溫柔點。這疼得我實在受不了啦！”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聽起來可憐巴巴的。
那小姑娘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有臉喊疼？你看看你們都把五弟害成什么樣了！他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要是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小姑娘的眼神里滿是憤怒與擔(dān)憂，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個度，仿佛要把曹岯生吞活剝了。
曹岯被她這么一訓(xùn)，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像只斗敗的公雞，小聲嘀咕道：“罰也罰過了，板子也挨了，還想讓我們怎樣嘛……”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委屈，可又不敢大聲反駁。
“五弟到現(xiàn)在還沒醒呢，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曹岯，我跟你沒完！”小姑娘又重復(fù)了一遍，那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一旁的曹岐沉著聲音，關(guān)切地問道：“二妹，五弟情況到底怎么樣了？房先生是怎么說的？”曹岐的臉上滿是憂慮，聲音也帶著一絲焦急。
曹妙音擦了擦眼淚，抽抽噎噎地說：“房先生什么都沒說，但我聽……”話還沒說完，房間里頓時安靜了下來，仿佛時間都凝固了。只剩下曹妙音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讓人聽了揪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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