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再和你說一遍，我很感激局長對我的賞識，但我無意在調(diào)查局升遷，我只想早些恢復(fù)自由。”

他笑了笑。

“說到底，你還是比較支持羅金山，沒問題，畢竟人各有志。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羅金山對你說的話未必都是真的。”

我看出這家伙想挑撥離間，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什么意思？”

“你說你之前醉駕撞死三個人，被判死刑，羅金山把你從死牢里撈出來。

可我查了一下最近本地區(qū)的交通事故資料，你猜怎么著。

最近一年并沒有因為司機醉駕，撞死人的事故，我甚至都沒看到柳長生這三個字。”

我說道：“你當(dāng)然查不到，你別忘了，調(diào)查局的工作對外界需要絕對保密。

我加入調(diào)查局之后，過往的一切資料都會被抹去。”

“但那都是明面上的。”

“檔案里的資料你如何看得到？”

“你別忘了我是個黑客，如果我都沒能查到資料，只能說那件事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

“行了別說了，我不想和你費口舌，你有什么問題去找老羅，我只是個底層探員，我只想快些解脫。”

這晚，蘭燭繼續(xù)研究王雪的尸體，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王雪死不瞑目，而且死后瞳孔放大，也就是說她身上同時有死人和活人的特征。

有心跳卻無呼吸，血液流動卻沒有體溫，瞳孔放大但眼中卻有神……

蘭燭拿著放大鏡，突然一驚。

“怎么了？”

“她眼睛里有東西在動！”

我和賴上宥分別接過放大鏡觀察虞美人的瞳孔，發(fā)現(xiàn)里面有個紅衣女人在跳舞。

這和之前磁帶里的內(nèi)容類似，但場景變了，此時虞美人正在一個路燈柱子下面。

賴上宥驚道：“什么情況，這死人眼睛里能放視頻？”

老羅說道：“或許是她看到的東西，先前的虞美人應(yīng)該是想要利用王雪吸納怨氣。

可王雪死了，而且死后二者的聯(lián)系沒有完全被斬斷，所以王雪的眼里才會有虞美人。”

賴上宥盯著放大鏡說道：“誒，又來了個人，好像是個郵差。

這小子膽兒可真肥，看到虞美人也不知道跑。”

江白君說道：“虞美人的事被調(diào)查局封鎖了消息，外界只不過是多了一條詭異的都市傳聞罷了，誰會相信紅衣女鬼的存在。

在那郵差眼里，這就是一場艷遇罷了。”

我們雖能在王雪眼中看到虞美人，但卻聽不到聲音，看樣子郵差似乎和虞美人達(dá)成了某種交易。

兩人拉拉扯扯，很是曖昧地轉(zhuǎn)進(jìn)旁邊的巷子。

“媽的，那小子不要命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警方傳來消息，在城東老胡同里發(fā)現(xiàn)了郵遞員的尸體。

面色蒼白，瘦得皮包骨頭，就像是遇到了吸血鬼一樣。

老羅長嘆一聲。

“看來王雪死后，虞美人只能是親自出馬了。”

隨后幾天，我們在王雪眼中看到虞美人在夜幕下勾引了很多男人。

他們的尸體都在第二天早上被人發(fā)現(xiàn)，死狀和郵遞員一模一樣。

看來王雪眼中的景象都是實時發(fā)生的。

我們想要阻止，奈何虞美人害人的過程也就幾秒鐘，而且她活動的區(qū)域不定。

等我們推斷出位置，人早就沒了。

我們每晚看著她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殺人，卻無可奈何。

但后來我們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一些規(guī)律，虞美人勾引的都是一些單身男性，而且以中年光棍兒居多。

而最近一個，是個穿花襯衫踩人字拖，戴高禮帽的胖男人。

為了方便觀察，賴上宥索性設(shè)計了一個儀器，可以把王雪眼中的景象放大投影在屏幕上。

賴上宥望著那個上鉤的男人，無奈嘆了口氣。

“這年頭，單身狗可真是慘呀，連女鬼害人也專挑單身狗。”

這時洛晴突然說道：“這背影，你們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我說道：“沈局長？”

老羅幾人都是一驚，隨之細(xì)看，那造型和體型，似乎真的是局長沈海川。

最重要的是那胖男人手里拎著個裝甜甜圈的袋子。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沈局長平時就喜歡這個牌子的甜甜圈。

幾人之中最熟悉沈局長的莫過于江白君，幾人同時回頭看向他。

他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攤了攤手。

賴上宥說道：“話說咱局長成家了嗎，難道他老人家也好這口？”

我說道：“就算局長為人不檢點，他也不可能不認(rèn)識虞美人。”

“你的意思是……局長這是親自出手了？”

就和之前那些男人一樣，沈局長摟著虞美人的腰，跟他鉆進(jìn)了幽暗的小巷子。

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奇之后的事兒。

就在這時，尸檢臺上的王雪突然有了反應(yīng)。

她雙眼圓瞪，身體顫動起來。

“尸變了？”

下一秒，她嘴里噴出一口血，隨之身體無火自燃。

賴上宥大喊：“快去拿滅火器。”

等我們將大火撲滅，王雪的尸體已經(jīng)被燒成了灰渣。

次日，警方那邊沒再傳來有人遇害的消息，而且沈局長也正常在九局上班。

沈局長親自出馬，除掉了虞美人，以他好邀功的脾氣，這么大的事兒肯定早就在調(diào)查局傳開了，我們卻是一點風(fēng)聲也沒有。

連續(xù)作案的虞美人，突然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老羅和洛晴幾人覺得這里面可能有問題，但沈局長的眼線就在我們身邊，暫時也不敢妄加揣測。

這天我們再次給江白君穿小鞋，給他安排了很多工作，我們則是去外面聚餐。

“沈海川肯定有問題，搞不好那害人的東西就是他放出來的。”

“可是虞美人不是來自那幅畫嗎？”

“那都是江白君說的，真假難辨。”

凡是有關(guān)沈海川的事洛晴都表現(xiàn)得很亢奮。

我對老羅說道：“羅師傅，您的意思呢？

“調(diào)查局的局長豢養(yǎng)地縛靈應(yīng)該不太可能，但沈海川確實有問題。

長生，小晴，就由你們?nèi)グ堰@事兒查清楚吧。”

洛晴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我卻很疑慮。

“??？我們這小探員去調(diào)查局長，恐怕不太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我們是為了這個社會的安定服務(wù)，調(diào)查局內(nèi)部要是出了蛀蟲，除掉他我們也是義不容辭。”

我說道：“可是局長在總局，我們怎么查？”

洛晴從包里掏出一個袋子，里面裝著甜甜圈。

“據(jù)我觀察，沈海川很喜歡吃甜食，尤其是甜甜圈，而且他總是去同一個地方買。”

沈海川吃的這種甜甜圈是當(dāng)?shù)厮饺俗鞣恍‘a(chǎn)的，上面有個蘑菇的logo，我們就稱其為蘑菇甜甜圈。

賣這個甜甜圈的只有一家店，就在總局對面的街上，老板是個中年胖女人。

沈海川每天早晚都會去蘑菇甜甜圈光顧一次，和那女人來往密切，洛晴的意思是先查那女人。

我心道原來她私下已經(jīng)開始查了，這根本就是先斬后奏。

此后幾天，江白君又私下找了我好幾次，無非還是想拉攏我投靠沈海川。

我被夾在中間顯得很是為難。

“柳長生，上次我和你說的車禍的事情你不信，那咱們這次再來聊聊別的，你在車禍中喪生的妻子，她叫什么名字？”

“許敏。”

“她的年齡多大，長相如何，是胖是瘦，長發(fā)還是短發(fā)？

哦，別誤會，我可沒有對你‘亡妻’不敬的意思。”

這些都是我妻子的基本特征，我卻是一樣也答不上來。

“我車禍后失憶了，所以完全不記得了，就連這名字都是老羅告訴我的。”

江白君笑了笑。

“結(jié)發(fā)妻子，完全不記得了？

你這是失憶，還是被洗腦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就和那場車禍一樣，你亡妻許敏這個人也根本就不存在，是羅金山編出來的。”

“你胡說，她還給我生了個女兒，怎么可能不存在！”

“很簡單，你的女兒也是假的。”

“越說越離譜了，你和沈局長為了拉攏我還真是費盡心思。”

這一次，我徹底和江白君撕破了臉，但當(dāng)晚我躺在床上想起他的話。

奮力的回想我的妻子許敏，以及那場慘烈的車禍。

哪怕能想起一絲一毫的東西，我都能推翻江白君的謊言，可惜我就是什么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