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貓,守在院子里。
天黑之后,灰老太果然又帶著她女兒來哭喪了。
“倆臭小子,昨晚讓你們跑了,今天可不會再有這么好運,臨死前還有什么遺言?”
陳金磊笑著說道:“遺言是沒有,只是想問您老人家臨終前有啥交代么?”
灰老太大怒。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說著一擺手,那耗子大軍就朝著我們包抄了上來。
與此同時,院子里傳出嗷嗚一嗓子貓叫。
雖然是貓叫,但這聲音卻帶著一種虎嘯般的威猛。
門外的耗子聞聲,竟都嚇得連連后退。
灰老太和她女兒產(chǎn)生了一絲不祥的預(yù)感,都皺起眉頭。
這時只見貓老大緩緩從院子里走了出來,此時的它比平時大了一圈,一身白毛也變成了銀灰色。
活像是一只縮小般的老虎。
灰老太何等精明,當(dāng)即察覺到了異樣。
“這是……”
貓老大是吃素的,我們先前把那條尾巴剁了熬成湯,好不容易才喂它喝下。
那尾巴里有耗子精大半的修為,此時全都被貓老大吸收了,如此耗子精如何還是它的對手。
成千的小耗子見到這樣的怪貓,都嚇得四散而逃。
只剩下灰老太母女還顫顫巍巍立在那里。
實在心有不甘,沖上來想殊死一搏。
貓老大猛地?fù)渖先?,一爪子一個,分別把母女倆按在了地上。
這倆耗子精當(dāng)即就顯出原形。
灰老太大叫。
“饒命呀,我們再也不敢了!”
陳金磊和葉珊珊都明白放虎歸山后患無窮的道理,哪里肯放過她。
堅持讓貓老大超度了這兩只畜生,灰老太情急之下,從兜里掏出一東西。
“放我們一馬,我這有金子!”
二人見她手里拿著個金晃晃的事物,勉強讓貓老大停手。
葉珊珊家財萬貫,自然不會在意這么小小一塊金子。
只是灰老太手里那金器的形狀很不一般,竟是一條咬著自己尾巴的蛇。
與趙久光教授筆記本上那銜尾蛇的圖騰一模一樣。
灰老太這東西上面拴著紅繩,下面吊著四方結(jié),像是個吊墜飾品。
“你這東西從哪兒來的?”
灰老太一個勁兒地眨眼,葉珊珊擺手,勉強讓白貓松開她。
“姑娘大爺們要是稀罕就拿去吧。”
葉珊珊接過金墜子,又仔細(xì)打量一番,確定這就是銜尾蛇。
“我問你東西哪兒來的?”
“偷的。”
“偷的?”
灰老太坦言,說她手底下鼠子鼠孫很多。
而耗子最擅長的無非兩件事,打洞還有偷東西。
平時鼠崽子們在地下亂打洞,經(jīng)常會挖到一些墳冢,有些墳里面除了死人還有陪葬品。
鼠崽子們一旦找到好東西,那都是得上交的。
這個銜尾蛇的吊墜,是大概一年前,一個鼠崽子在山上的古墳里找到的。
據(jù)說那棺材里有一具黑衣女尸,埋在地下不腐不朽,面容如生。
脖子上就掛著這么個東西。
鼠崽子認(rèn)不得什么銜尾蛇,但知道金子是好東西,于是就帶回去找灰老太討賞了。
葉珊珊聽得疑惑,山中不腐女尸,身上怎么會有這東西呢?
隨后勉強放了灰老太母女,警告她們休要再做壞事。
否則下次再被貓老大逮到,絕對把他們的耗子腦袋扯下來。
兩耗子精千恩萬謝,屁滾尿流地跑了。
葉珊珊回過頭來看向我。
“楊天,你輸了。”
大丈夫一言九鼎,答應(yīng)過的事絕不食言。
我勉強饒過江曉蝶,但對她的恨,卻是一點沒有消減。
陳金磊告訴我,之前他們救下江曉蝶,人雖然沒死,但嗓子被勒壞了,導(dǎo)致江曉蝶無法說話,成了個啞巴。
在我看來,這或許就是報應(yīng)吧。
回去之后,葉珊珊反復(fù)研究那個銜尾蛇的金墜子,覺得此物或許與趙教授的失蹤有關(guān)。
深思熟慮,決定去山里找那無頭女尸,一探究竟。
我和陳金磊之前收了她的定金,有義務(wù)幫她,自然也就跟著一同前往。
灰老太說的古墳位于一個名叫四邪灣的地方。
光是名字聽著就很邪乎,但其實我對這地方早有耳聞。
所謂四邪,其實是指那山灣里的四個景物。
一為美人椏,二為豬籠灘,三為龜兒窖,四為莽人驛。
先說美人椏,其實就是一個小山坡上,長了幾棵老槐樹。
據(jù)說封建時期,很多女人,因為不堪家中丈夫的壓迫,就去那老槐樹上面上吊。
而且有個俗成的規(guī)矩,上吊之前畫濃妝,穿喜服,白棉襪套紅繡鞋。
寓意死后化厲鬼,找丈夫和惡婆婆討債。
在那個封建年代,幾棵槐樹上不知道吊死了多少女人。
據(jù)說最嚇人的時候,一片過去掛了七個紅煞。
上山陰怨之氣極重,男人,尤其是童男子,走上美人椏經(jīng)常會產(chǎn)生幻覺。
看見一些紅衣美女向他招手,美女叫喚人,要是敢答應(yīng)一聲,那就別想走出去了。
再說豬籠溝,其實就是美人椏下面的一條山澗。
舊時女人要是不守婦道,那是要浸豬籠的,也即把人裝在竹籠子里,墜上石頭,丟河里活活溺死。
有種說法,淹死河中的人會變成水鬼,而水鬼是無法投胎轉(zhuǎn)世的,必須要找替身。
豬籠溝浸死了不少女人,相傳那水里面就有水鬼。
然后是龜兒窖,指得是豬籠溝旁邊的河灘。
在我們西南地區(qū)有個罵人的詞兒,叫龜兒子,直譯過來就是王八烏龜?shù)尼套印?/p>
但其實龜兒子在我們當(dāng)?shù)厥怯袀€特指的。
都知道未出閣的姑娘叫黃花大閨女兒。
沒娶媳婦兒的男人,就叫閨兒子,又因“閨”與“龜”同音,時間一長也就搞混了。
所以長輩叫晚輩龜兒子,未必是罵人,是說這小子還沒成家。
在農(nóng)村不管男人多大歲數(shù),只要沒成家生娃,都叫龜兒子。
另又有一種說法,龜兒子死了,那叫夭,也就是夭折。
與正常人的死亡不一樣,死后不能葬在山上,否則尸身常年不腐,會變成一種名叫“草寇”東西。
草寇成型后會返家,第一天晚上咬死家里的雞鴨牛羊等牲畜。
第二晚是父母兄弟,第三晚是親戚朋友,然后是街坊鄰里。
所以龜兒子死后一定是葬水不葬山,那河灘下埋了很多龜兒子,因而得了個龜兒窖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