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山環(huán)抱之中,有一座寧靜得近乎死寂的小山村。村頭那座破舊的土坯房,就像一個被歲月遺忘的角落,里頭住著老齊——村里唯一的養(yǎng)尸人。
老齊身形佝僂,脊背像被生活的重擔壓彎的枯木,滿臉皺紋縱橫交錯,恰似干裂的河床。他那渾濁的雙眼,仿若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養(yǎng)尸這一營生,神秘又驚悚,村里人本就對他敬畏有加,而最近村里接二連三發(fā)生的怪事,更是讓大家對他的恐懼與日俱增。
那天深夜,萬籟俱寂,村子里突然響起一陣狗吠。起初,只是村頭的阿黃發(fā)出幾聲試探性的叫聲,隨后,整個村子的狗都像是被什么驚醒了一般,狂吠不止。那此起彼伏的犬吠聲劃破夜空,尖銳又凄厲,仿佛在向村民們預警著什么。
第二天清晨,村民們發(fā)現村尾的張老漢莫名失蹤了。張老漢是村里有名的熱心腸,平時和大家相處得十分融洽。他的突然失蹤,讓整個村子都陷入了不安之中。村民們自發(fā)組織起來,漫山遍野地尋找,呼喊聲在山谷間回蕩,可回應他們的,只有空蕩蕩的寂靜。
而老齊,卻在張老漢失蹤當晚之后,變得更加神秘莫測。以往,他雖然獨來獨往,但作息還算規(guī)律,可近來,他總是在半夜獨自出門,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長長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每次回來時,他身上都帶著奇怪的泥土氣息,像是剛從地下鉆出來一般。
村里有個年輕小伙叫阿勇,他性格直爽,膽子大且好奇心重。從聽聞張老漢失蹤起,阿勇心里就直犯嘀咕,總覺得這事和老齊脫不了干系。“這老齊,平時就神神秘秘的,養(yǎng)尸本就邪門,說不定張老漢的失蹤和他那些邪門事兒有關。”阿勇暗自思忖,決定要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一天夜里,阿勇等到月色如水,灑在蜿蜒的山路上時,偷偷跟在了老齊身后。月光下,老齊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阿勇的心跳上。阿勇貓著腰,小心翼翼地跟著,腳下的枯枝敗葉被他踩得“嘎吱”作響,嚇得他趕緊停下腳步,大氣都不敢出。好在老齊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察覺身后的阿勇。
老齊一路來到村外一處荒廢已久的祠堂。祠堂的大門破敗不堪,被風一吹,“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熏得阿勇差點嘔吐出來。阿勇躲在祠堂外的草叢里,心臟跳得像敲鼓一般,他透過門縫往里瞧去。只見祠堂里彌漫著一股詭異的霧氣,正中央擺放著幾口巨大的棺材,棺木上刻滿了奇怪的符號,在黯淡的月光下閃爍著幽光。
老齊徑直走到其中一口棺材前,圍著它緩緩踱步,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在和棺材里的什么東西對話。隨后,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奇怪的工具,那工具形狀奇特,刀刃彎曲,閃爍著寒光。老齊拿著它,在棺材上輕輕比劃著,每一下都像是在切割空氣,發(fā)出細微的“嘶嘶”聲。
突然,棺材里傳來一陣輕微的晃動,阿勇的心猛地一緊,差點叫出聲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口棺材,只見老齊臉上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幾分。緊接著,“嘎吱”一聲,棺材蓋緩緩挪動了一下。阿勇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老齊打開了棺材,月光透過破舊的屋頂灑在棺材里,阿勇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差點驚得昏過去。棺材里躺著的竟然是失蹤的張老漢,可他的樣子卻十分怪異,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青灰色,就像被浸泡在某種液體里太久,失去了血色。更詭異的是,他的身體似乎還有微微的起伏,仿佛還活著。
老齊從一個陶罐里拿出一些黑色的液體,那液體濃稠如墨,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他用一根細長的竹管,將液體緩緩喂進張老漢的嘴里,然后又蓋上了棺材。阿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轉身拼命跑回村里,一路上,風聲在耳邊呼嘯,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
回到村子,阿勇顧不上喘口氣,就將看到的一切告訴了村民。村民們震驚不已,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整個村子都被恐懼籠罩。大家憤怒地涌向老齊的家,要求他給個說法。老齊面對憤怒的村民,只是沉默不語,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絕望。村民們見他不肯開口,更加憤怒,決定自己打開棺材,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眾人來到祠堂,合力打開了那口棺材。剎那間,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彌漫開來,熏得眾人紛紛捂住口鼻。張老漢的尸體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他的眼睛圓睜,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神采,嘴里發(fā)出一種奇怪的“嗬嗬”聲,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哀號。村民們嚇得連連后退,有人甚至癱倒在地,臉色慘白。
張老漢從棺材里緩緩爬出,他的動作僵硬,四肢像是被無形的絲線操控著,一步一步,向著村民們逼近。阿勇壯著膽子,拿起一根木棍,擋在村民身前,大聲喊道:“大家別怕,我們一起上!”可他的聲音顫抖著,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張老漢卻猛地撲向他,速度之快,讓阿勇躲避不及,被他緊緊抓住。阿勇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被一塊千年寒冰包裹,他拼命掙扎,卻無法掙脫張老漢那鐵鉗般的雙手。
就在這危急時刻,老齊突然沖了過來,他手中拿著一張黃符,嘴里念著咒語,聲音高亢而急促:“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然后將黃符猛地貼在了張老漢的額頭上。張老漢的身體頓時僵住了,隨后緩緩倒在地上。
老齊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向村民們道出了實情。原來,這個小山村多年來一直被一個詛咒籠罩。每隔一段時間,村里就會有人莫名生病、死亡,而且死狀凄慘。老齊的家人也未能幸免,他的父母和妻子,都在詛咒中離世。為了破解這個詛咒,老齊四處探尋,偶然間得知養(yǎng)尸之法或許能找到破解的線索。他本以為通過養(yǎng)尸可以和死去的人溝通,從而找到詛咒的根源,沒想到卻出了差錯。
村民們聽后,心中的憤怒和恐懼漸漸轉化為無奈和悲哀。他們看著一片狼藉的村子,再看看疲憊不堪的老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老齊,也因為這次的事故,深受打擊,他決定放棄養(yǎng)尸,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在他離開的那天,天空陰沉沉的,仿佛也在為這個小村的遭遇而哀傷。老齊背著一個破舊的包袱,一步一步,緩緩走出村子。他的身影在陰霾的天空下顯得那么孤獨、那么渺小,漸漸地,消失在了蜿蜒的山路上。而這個小山村,雖然暫時擺脫了張老漢“僵尸”的威脅,但那未知的詛咒,依舊像一片烏云,籠罩在村民們的心頭,不知何時才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