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zhèn)的邊緣,流淌著一條寬闊而深沉的河。它像一條蜿蜒的巨蟒,貫穿了歲月,也承載著無數或平凡或詭異的故事。老陳,便是這河邊的撈尸人,這份神秘而又令人忌諱的職業(yè),他已經干了二十多年。
老陳五十多歲,身材瘦削,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那雙深陷的眼睛里總是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滄桑和深邃。他的皮膚被河風與烈日打磨得粗糙黝黑,常年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布衫和一條黑色長褲,腰間系著一根破舊的麻繩,上面掛著一些他撈尸時用的工具。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驅散河面的薄霧,老陳就已經來到了河邊。他的小船靜靜地靠在岸邊,那是一條破舊但堅固的木船,船身上有著斑駁的水漬和劃痕,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經歷。老陳熟練地解開系在岸邊木樁上的繩索,輕輕一躍,上了船。他拿起船槳,緩緩地劃向河中心,動作沉穩(wěn)而又機械,多年的撈尸生涯讓這一切都成為了他身體的本能反應。
這一天,河面上格外安靜,只有老陳劃船時發(fā)出的“嘎吱”聲和船槳劃開水面的“嘩嘩”聲。突然,老陳的目光被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漂浮物吸引住了。他瞇起眼睛,仔細地辨認著,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那很可能是一具尸體。老陳的心跳微微加快,他熟練地劃動船槳,向著漂浮物靠近。隨著距離的拉近,一具腫脹變形的尸體逐漸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死者是一名年輕男子,面色慘白,雙眼圓睜,仿佛充滿了無盡的恐懼,他的身體隨著水流輕輕晃動著,頭發(fā)像水草一樣在水中散開。
老陳深吸一口氣,熟練地拿出撈尸鉤,小心翼翼地將鉤子搭在尸體的衣服上,然后慢慢地將尸體拉到船邊。他的動作冷靜而又專業(yè),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就在他準備將尸體拉上船的時候,尸體突然動了一下,老陳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松開了撈尸鉤。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尸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在他多年的撈尸生涯中,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定了定神,安慰自己可能是水流的作用。可是,當他再次準備拉尸體上船時,尸體的眼睛竟然眨了一下,隨后,它緩緩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老陳,嘴里發(fā)出一種含糊不清的聲音:“救……救我……”老陳嚇得臉色煞白,雙腿一軟,差點掉進河里。他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具“活過來”的尸體,腦海中一片空白,手忙腳亂地想要解開撈尸鉤,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然而,他的手卻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顫抖得厲害,怎么也解不開鉤子。
就在老陳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陣冷風吹過,他打了個寒顫,等他再看向尸體時,尸體又恢復了原本的狀態(tài),一動不動地漂浮在水面上,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覺。老陳不敢再猶豫,拼了命地解開撈尸鉤,劃著船拼命地向岸邊逃去?;氐桨哆吅?,老陳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的恐懼還未完全褪去。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不明白,那具明明已經死去的尸體怎么會突然“活過來”,還向他求救。
從那以后,老陳仿佛變了一個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天清晨準時去河邊撈尸。他總是一個人坐在河邊,望著河面發(fā)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鎮(zhèn)上的人發(fā)現了老陳的異樣,紛紛猜測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些好事者開始在背后議論紛紛,各種關于老陳和河中的恐怖傳說在小鎮(zhèn)上流傳開來。
老陳的好友老李實在看不下去老陳這樣消沉下去,一天,他來到老陳家,想要開導開導他。“老陳,你到底咋啦?整天魂不守舍的,大家都在說你是不是撞邪了。”老李關切地問道。老陳抬起頭,看著老李,猶豫了一下,終于將那天在河中遇到的恐怖經歷告訴了他。老李聽后,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他雖然不太相信鬼神之說,但老陳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老陳,要不咱找個先生看看?說不定真有啥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你了。”老李提議道。老陳無奈地點了點頭,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主意,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
于是,老李四處打聽,終于找到了一個據說很靈驗的神婆。神婆住在小鎮(zhèn)的一個偏僻角落里,房子陰森森的,周圍種滿了各種奇怪的植物。老陳和老李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神婆家。神婆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老婦人,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睛里透著一種神秘的光芒。她讓老陳和老李坐在一張破舊的桌子前,然后點上了一根香,嘴里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神婆突然睜開眼睛,看著老陳,臉色變得十分凝重。“你這是惹上了河中的冤魂啊!”神婆說道。“這冤魂死得不甘心,所以才會來找你。你必須想辦法超度它,否則它不會放過你的。”老陳聽后,心中更加害怕了,他連忙問道:“神婆,我該怎么做才能超度它呢?”神婆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然后說道:“今晚午夜,你帶著祭品去河邊,在你遇到冤魂的地方擺上祭品,誠心地向它懺悔,祈求它的原諒。記住,一定要心誠,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老陳和老李謝過神婆后,便回去準備祭品了。晚上,午夜的鐘聲敲響,老陳懷著恐懼的心情,帶著祭品來到了河邊。月光灑在河面上,泛著冷冷的光,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老陳按照神婆的吩咐,在他遇到尸體的地方擺上了祭品,然后跪在地上,誠心地向冤魂懺悔。“冤魂啊,我老陳只是個撈尸人,干的是本分工作,無意冒犯你。如果你有什么心愿,就請告訴我,我一定盡力幫你完成,只求你放過我……”老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著,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心中充滿了恐懼。
就在老陳懺悔的時候,河面上突然泛起了一陣漣漪,隨后,一個黑影從水中緩緩升起。老陳驚恐地抬起頭,發(fā)現正是那天他遇到的那具尸體。尸體慢慢地向他飄來,它的臉上依然帶著那副恐懼的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老陳。“你……你到底想怎么樣?”老陳顫抖地問道。尸體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xù)向他靠近。當尸體來到老陳面前時,它突然張開嘴巴,一股黑色的液體從它嘴里噴了出來,濺了老陳一身。老陳頓時感到一陣惡心,他想要逃跑,卻發(fā)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就在老陳絕望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鈴聲。隨著鈴聲的響起,那具尸體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它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痛苦的表情,隨后,它緩緩地沉入了水中。老陳這才發(fā)現,不知何時,神婆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神婆手中拿著一個鈴鐺,她一邊搖晃著鈴鐺,一邊嘴里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神婆停止了念咒,她看著老陳,說道:“好了,冤魂已經被我暫時鎮(zhèn)壓住了。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你必須盡快找出這冤魂的死因,幫它完成心愿,才能徹底超度它。”老陳聽后,連忙點了點頭。
從那以后,老陳開始四處打聽關于那具尸體的線索。他走訪了鎮(zhèn)上的每一個角落,詢問了每一個可能知情的人。終于,在一個破舊的小酒館里,他聽到了一個關于死者的消息。死者名叫阿強,是鎮(zhèn)上一個游手好閑的年輕人。幾個月前,他和幾個朋友一起去河里游泳,結果不幸溺水身亡。但是,阿強的家人卻一直不相信他是意外溺水,他們懷疑阿強是被人害死的。老陳覺得這個線索很重要,他決定順著這個線索繼續(xù)查下去。
經過一番艱難的調查,老陳終于發(fā)現了事情的真相。原來,阿強和他的朋友們在游泳時,與另外一伙人發(fā)生了沖突。那伙人懷恨在心,趁阿強不注意,將他按入水中,導致他溺水身亡。事后,那伙人害怕承擔責任,便將阿強的尸體扔到了河里,制造了他意外溺水的假象。老陳得知真相后,立即報了警。警方很快將那伙人繩之以法,為阿強討回了公道。
在阿強的葬禮上,老陳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阿強的家人哭泣。他知道,自己終于完成了阿強的心愿,也算是為自己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結。葬禮結束后,老陳再次來到了河邊。此時的河面平靜如鏡,陽光灑在上面,泛著金色的光芒。老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從此以后,這條河將不再是他心中的噩夢。他劃著船,緩緩地駛向河中心,心中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