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初一過兩天要過生日,所以就提前買了一只雞給他,算是我的心意,順便交代和大伯你交代一些事情。”
“您真是客氣了。”爺爺雖也笑著,可黃先生提起生日二字,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黃先生也收起來嘴角的笑意,神色突然變得嚴(yán)肅。
“我曾說過,初一生來命格不同,所以必有幾次劫數(shù)要經(jīng)歷,過幾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命中的第一劫,而且事情或許和二狗子一家的事情有關(guān),不過大伯,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千萬不要管他們家的事,一切事在人為,都是天意。”
爺爺點了點頭:“黃先生的話我老頭子一定牢記于心,只是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黃先生一直心善,遇事絕不會袖手旁觀,難道這次是遇到了什么難處嗎?”
“從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就一眼看出,不光他自己,他們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此時出了事,也實乃天意,總之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二狗子這一家人,氣數(shù)已盡……”
黃先生說二狗子本就沒有富貴命,可又為了賺錢不惜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長此以往,必定改變自身的命數(shù),由此一來消耗的就是他自己和親人的陽壽。
而黃先生若出手幫忙,必遭天譴折壽,所以遇到這種事情,只有坐視不理才是最好的方法。
“哦對了,至于二狗子家的那個孩子出事,我覺得也和初一有些關(guān)系。”
先生把目光凝聚在了我的身上。
“此話怎講?”我爺爺給黃先生倒了一壺?zé)岵瑁B忙問道。
黃先生并沒有回我爺爺?shù)脑?,而是轉(zhuǎn)頭問我說:“初一,那天你出門,你有沒有看見,二狗子的兒子手上拿沒拿東西?他和那些小孩兒,你能不能告訴叔。”
我想了想說:“骨頭,叔我看見了,那天他手上拿著一節(jié)白色的骨頭,還是人身上的骨頭。”
黃先生頓時眼前一亮,急忙蹲下身問我道:“好孩子,你告訴我,你碰沒碰那臟東西?”
見我搖了搖頭,黃先生長舒了一口氣。
我接著說:“那天是有一只黃皮子,帶著我從小林子里面走出的。”
爺爺和我四目相對,顯然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二狗子的兒子大概是因為貪玩,進(jìn)了你們村子的吊死林,還碰了尸骨,那地方有人吊死過,我能感受到,這孩子身上沾了那個臟東西的邪氣,幸好初一并沒有碰,而且剛才初一說,他手上碰過一節(jié)人的白骨,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以前村里有一個有錢人家,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年輕的小媳婦,膚白貌美,長得漂亮,那個有錢人都已經(jīng)三十多歲,不光年紀(jì)大,長得也活像只癩蛤蟆,但因為有錢,村里人人都說癩蛤蟆還真吃上天鵝肉了。
還聽人說,她這媳婦是從別人家買來的。
這個人以前是一個包工頭,在城里打工賺了點小錢,回到村里就娶了一個小媳婦,可是日日夜夜都能聽到那個小媳婦的慘叫聲,經(jīng)常有人看見她出門去河邊洗衣服,胳膊上和腿上青紫色的淤青。
那個小媳婦最后忍不了了,穿著鮮紅色的嫁衣,找了一根麻繩就吊死在了林子里。
而且那個林子常常有人上吊而死,因此才得名叫吊死林。
自從小媳婦吊死在了林子里,那個包工頭都嚇傻了,花了不少的錢說是要給自己媳婦收尸,但是那林子就算是白天也起著大霧,一連好幾天都起著霧,找不到方向,也根本沒法收尸。
直到請來了黃先生,才從起了大霧的林子里面把這個小媳婦從樹杈子上放下來,離奇的是,這個小媳婦的尸身變得青紫,臨死前還帶著一抹怪笑,眼睛上翻露出白眼,死不瞑目,尸體像是有一千斤重似得根本抬不動。
那個包工頭不久就暴斃身亡了。
可黃先生也沒辦法把尸體從林子里面帶出去,只能留在了那里。
隨便找了個地方草草埋了,如今已經(jīng)將近十幾年過去,小媳婦的肉身早已腐壞,變成了白骨,卻不知道為什么會被二狗子兒子翻出來。
對于這種事情,黃先生也是束手無策,因為怨氣太大,尸骨根本帶不回去。
從此以后進(jìn)吊死林的人越來越少,也就偶爾會有膽子大一點的小孩子會鉆進(jìn)去玩,可一被發(fā)現(xiàn),家里肯定是一頓好打,這吊死林不知不覺就成了村子里面的禁區(qū)。
黃先生千叮嚀萬囑咐了幾句之后,從我家走出來。
才送走了黃先生,二狗子一家雖然和我們家這么多年都沒什么來往,可是畢竟是親戚,二狗子家里出了事,也總是要去家里應(yīng)付一下的。
要說這二狗子一家還真是有錢,家里蓋著嶄新嶄新的小洋樓,而且還是西方那種風(fēng)格,給人一眼就知道這是個暴發(fā)戶。
爺爺帶著我過來,當(dāng)時他家里圍滿了衣著光鮮的人,搞了好大的牌面,果然花了大價錢從寺廟,請了幾個和尚來誦經(jīng)。
也不知道是忌憚二狗子的勢力,還是依附于二狗子的這些人,這些人圍的院子水泄不通,我和爺爺好不容易才找了個位置,從夾縫里面鉆進(jìn)去。
我和爺爺人還沒走進(jìn)院子,就聞見了香蠟和紙錢點燃以后燃燒的氣味,嗆的人睜不開眼睛。
他家覺得自己家有錢,所以二狗子從別的地方買來不少這些東西。
而且是沒日沒夜的燒,算是病急亂投醫(yī)吧。
過來的這些人,幾乎是每個人都拿著昂貴的禮品過來的,可這些人并不是真心的關(guān)心,只是看在二狗子的面子上才這樣應(yīng)付的。
可二狗子一家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改變眼前的現(xiàn)狀,也不可能阻止事情的發(fā)展一步步壞下去,他們現(xiàn)在做的事,也不過就是病急亂投醫(yī)。
我和爺爺也不能夠空手過去,還是從村里小賣部那買了些雞蛋送了過去。
“我的兒啊,你醒醒吧,你看看媽媽!”
“都怪你,我平時出去干活,你是怎么教育的孩子,頑皮不說,還到處闖禍!”
“你咋不說你,平時在外面幾天幾天的不回家,孩子你管過幾次?”
“你這臭婆娘,兒子都是讓你慣壞了。”
進(jìn)了屋看見他們夫妻兩個還在吵架,我和爺爺過來跟二狗子簡單客套說了幾句,二狗子一臉嫌棄的把爺爺?shù)碾u蛋接了過來。
“二叔你也是,我們夫妻倆不缺這些,來就來唄,怎么還帶東西,”二狗最接著說,“本來還想去家里請您老過來,您和初一過來,算是給我們夫妻倆面子了。”
我爺爺冷笑一聲,心里不禁感嘆一聲,他們夫妻兩個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知道你們不缺,可這個也算是我老頭子的一點心意,既然過來了,能不能讓我們也看看孩子?”我爺爺謹(jǐn)慎的問道。
“能能能,當(dāng)然能!”二狗子夫婦連連點點頭說。
進(jìn)了二狗子兒子房間,第一眼看到的是琳瑯滿目的各種玩具,讓我新生羨慕。
然后我才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二狗子的身上,就看見他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我和爺爺都能夠明顯的感覺出他沉重的呼吸聲。
他仍然是有呼吸的,卻感受不到什么生命的氣息。
他臉被憋的青紫,像是吃了什么東西卡在了喉嚨一樣,額頭上冒著汗珠,而且我人還沒進(jìn)去,僅僅是在門口就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一股逼人的邪氣。
“大伯,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兒?”
二狗子急忙拉住我爺爺,竟好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言語懇切。
“求我?不是不幫,而是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又沒什么本事,又什么都不懂,恐怕也幫不上你什么忙。”
此時我突然注意到,他們夫妻兩個的目光,其實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