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你……”
大伯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
但在開了個頭之后,嘴唇蠕動了兩下又沒了聲音。
床上的老太還是昨晚的那個樣子,而正常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間變成這副模樣?
大伯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
整個人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沒事,你先出去吧。”
我點了點頭,無聲的退出了屋子。
走出院子,聽身后哭聲凄慘,想到昨天晚上那從老太身上溜走的東西,我下意識的看向了后山。
那東西,昨天就是逃回了山上。
后山綿延數(shù)百里,除了外圍的地方有人踏足,大山深處少有人前往。
山野多精怪。
只是不知道這么一個老太太是怎么被那東西盯上的。
“你可別想往那山上跑,那山的確邪門,你現(xiàn)在要是去了,那就是帶著我送死。”
我的耳畔突然響起了旭鳳帶著些許警告意味的聲音。
似乎是我一直看著那邊讓她誤會了什么。
我心里一動,轉身回到了房間里。
將門關好之后,我小心的將畫卷拿了出來,打開看著旭鳳。
“那你知道昨天晚上那東西到底是什么嗎?”
畫中的女子打了個哈欠,神態(tài)慵懶。
“由尸氣滋生出來的邪物,應該是被這院子里之前的陰氣引過來的。”
“至于那老太太……老人身上陽氣弱,又住在這地方,當然就會成為那邪物的目標了。”
聽到旭鳳的話,我倒是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大概幾十年前,不知道是從哪里傳來的消息,說是后山里有百年老參,還有人就在外圍挖出了年份幾十年的人參。
這消息一出,引得附近幾個鎮(zhèn)子的人趨之若鶩。
但是進山的人不少,可出來的寥寥無幾,更別說挖到什么人參了。
而那個一開始說自己挖到了人參的男人,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后來,幾乎也沒有人再敢進山。
而滋生出昨天晚上那邪物的尸堆,應該就是當年那些進山的人。
無聲的嘆息了一下,我正想開口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敲響。
將畫收起來,我打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嫣然姐姐。
“長生,有人來找你。”
說著話,嫣然姐姐側身讓開了一些。
我也看到了站在大門口的陳家父母。
陳母的眼眶紅腫的不像話,旁邊的陳父看上去稍微好一些,但是渾身都籠罩著一股頹廢的氣息。
之前用了清心鈴,我又將那牌位給帶走了,看來這夫婦二人現(xiàn)在已經是脫離了影響。
看到我之后,他們二人更是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大師!”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兒!”
陳總“撲通”一聲,直跪在我的面前哀求。
“陳總這次,又想讓我救的是哪一個女兒?是你寶貝的大女兒還是無辜躺槍的小女兒?”
在聽到我的話之后,陳家父母的身體皆是一顫,陳母更是泣不成聲。
而陳父此刻捏緊著雙手,臉上滿是悲痛。
他們這反應,更加是證實了我之前隱隱的猜測。
當父母的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又是同住一片屋檐下,我不相信陳家父母對于陳思琦所做的事情沒有半點察覺。
事情會發(fā)展到今日,一方面的確是陳思琦自作孽,但也跟陳家父母無聲的偏袒和默許有關。
“她們倆都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但是雅雅她身子已經很臟了……我不能再讓另一個女兒有事啊!”
陳母捂著胸口,聲音嘶啞的開口。
之前在陳家,陳思琦和我坦白的時候,他們兩人也同樣在旁邊,自然也知道再有三日,就是陳思琦的死期。
“大師!我知道你肯定有這個本事!只要你愿意出手,不管多大的代價,我們都愿意付!”
他們夫婦將我當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卻沒有想過放陳思雅一絲生路。
那尊佛像屬實是古怪詭異,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同樣的被人蒙騙供奉著這種邪祟。
就算是陳家夫婦二人今天沒有上門,我也沒有坐視不管的打算。
“兩天后你們再來。”
思考片刻,我給出了回答。
老太去世,喪事自然就在這兩天,畫靈必須在頭七的前兩日完成。
陳母似乎是還想多說,卻被旁邊的陳父一把攔住。
“今天冒昧登門實在是打攪,那我們夫婦二人就兩天后再登門拜訪。”
送走了陳家夫婦后,我便開始準備給老太畫靈的東西。
喪事很快就籌辦起來,當天下午靈堂就搭建好。
雖然跟著爺爺學了不少東西,但是我獨自畫靈的次數(shù)還是不多。
用爺爺?shù)脑拋碚f,便是我的功夫還不到家,畫出來的靈畫不夠道行,貿然給人畫了,怕是會丟了這門手藝的臉。
因此之前爺爺讓我自己畫的,都是那些壽終正寢的人,這樣的人靈相穩(wěn),一般都不會出什么意外。
其他時候,爺爺就是讓我在邊上看,最多幫著打下手,像是類似給這樣的人畫靈,滿打滿算,也才這么兩次而已。
上回給爺爺畫靈,那是以九幽燈圖借了古龍之力,但就算是那樣,圖畫完也得個把月才能恢復。
不過這次倒是不需要那么麻煩。
我從旁邊的口袋里抽出了三根長香,點燃后便交給了旁邊的大伯。
“大伯,你拿著這香對著門口拜三次。”
大伯接過香之后照做。
“天惶地蒼,魂往九泉。”
在我話音落下之后,香燭燃燒所產生的白煙便匯聚在一起,盤旋在大伯的身邊。
這便代表著人的亡魂還在。
拿了紅紙以及混了朱砂的墨來,用筆粘了墨之后,我開始一筆一筆的勾畫。
這畫靈所畫的每一筆,皆是有執(zhí)筆人自身的靈氣加注。
心不能急也不能亂。
到半夜,這靈畫也才有了個雛形。
但靈堂點著的燭火,此刻卻突然變得明明滅滅,有陣陣陰風吹入,帶著一點腐臭。
大伯在靈堂里和我一起守著,此刻他卻突然看向了門口。
“媽?”
在門口,徘徊著老太半透明的身軀。
“柱子,媽回來了,你快領我進門……”
老太的聲音幽幽的傳來,帶著一點毛骨悚然的涼意。
柱子就是大伯的小名。
眼看著大伯當真要站起來往外走去,我擋在了他的面前。
“一團尸氣匯聚成的邪祟,還居然敢倒反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