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川一番討論之后,原本就少之又少的線索,此時竟變得有些雜亂無章起來。
萬叔不可能清白,萬叔的嫌疑最大。
可此時黃有德的嫌疑,竟也變得大了。
如果往下捋不清楚,還是按照原來的調(diào)查方向往下查吧,不能扔了西瓜撿芝麻。
“先找到黃斌再說。”
我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打完,大川問我給誰打的。
我說,我懷疑名單上的人都在那家醫(yī)院做過體檢。
“我們在體檢的時候,會填寫家庭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
“黃斌如果也在那家醫(yī)院做過體檢,醫(yī)院的檔案庫里肯定就留存有他的信息。”
現(xiàn)在這個社會,信息泄露已經(jīng)是常態(tài)。
有一種職業(yè),會專門去各種機構(gòu)或者大型公司,找內(nèi)部人員高價購買客戶的個人信息,然后四處進行兜售,而購買方,多是工作具有銷售性質(zhì)的人員。
盡管這種行為在前兩年已經(jīng)被嚴(yán)令禁止,甚至已經(jīng)列入違法犯罪的行為,但這種事根本禁不了。
“我剛才聯(lián)系的那個人,就是賣這些信息的,他能搞到那家醫(yī)院的病人信息。”
我對大川叮囑道:“我約了老馮,沒時間去跟那個人交易,不過我已經(jīng)跟他談好了,兩千塊錢,到時候你替我去。”
大川點點頭:“沒問題,可是孫甜甜的手機怎么辦?我朋友已經(jīng)把破解密碼的軟件發(fā)我了,我啥時候破解???”
我愣了一下,差點把孫甜甜的手機給忘了。
這部手機里面,可能也藏著很重要的線索,而且只要破解了密碼,我們立馬就能知曉里面的東西。
我對大川說道:“這樣吧,你先去交易,等拿到醫(yī)院的病人信息之后就回家篩查一遍,找到黃斌的家庭住址。”
“然后你再破解孫甜甜的手機,把手機里面所有的東西都備份一遍。”
“等我見完老馮再聯(lián)系。”
……
順誠附近的咖啡廳里。
這家咖啡廳和順誠也就隔了兩條街。
我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老馮才來赴約,距離我們約好的時間,他遲到了四十分鐘。
到了之后,他不停地給我道歉,說公司有事耽擱了。
道完歉他又跟我扯別的,扯了大半天,全是公司里面的一些事情。
可我約他出來,不是為了聽這些。
我一邊笑著回應(yīng),一邊用手機給他轉(zhuǎn)了‘8888’塊錢。
老馮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頓時皺眉站了起來:“小李,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把你馮哥當(dāng)什么人了,你這就沒意思了你這!”
我連忙起身把他按了回來,認真道:“馮哥,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愿意麻煩別人,我就是意思意思,一點小心意,你也別嫌我磕磣。”
老馮作勢要把錢給我退回來,好像我侮辱了他人格似的。
這就是我不喜歡跟這些人深交的原因,一個個地比我還虛偽,立的那牌坊生怕別人看不見。
“馮哥,這錢你要是給我退回來,那我就走了,我也不想再麻煩你。”
說著我起身就要走。
老馮連忙給我攥了回來,沒好氣道:“你看你這個人,脾氣還挺大,我收下行了吧,唉你說你,有時候真的就是太客氣了。”
說完,他摸出來一張字條遞給我。
這上面寫的是季安和陳景輝的聯(lián)系方式,以及家庭住址。
“不是哥辦事不靠譜,我就幫你打聽到這些。”
老馮說道:“你問的另外那三個人,人事部那邊也沒調(diào)出來,說明這三個人不是順誠的員工,這個我就確實打聽不到了。”
老馮口中的另外三個人,也就是名單上的剩余三人,其中也包括那個黃斌。
我看著這張字條上的內(nèi)容,頓時陷入沉思。
我覺得有點奇怪,孫甜甜的名單上面,有顧子俊、陳景輝、季安,這三個人以前都是順誠的員工,包括孫甜甜。
那為什么剩下的那三個人,卻不是順誠的員工?
我和大川以為,孫甜甜是發(fā)現(xiàn)了公司里面有員工接連死去,所以產(chǎn)生了懷疑,然后前去調(diào)查,這才遭到了滅口。如果黃斌在內(nèi)的那三個人不是順誠的員工,孫甜甜是怎么調(diào)查到這三個人的?
見我遲遲沒說話,老馮突然問了一句:“小李,你跟我說實話,你打聽這些人,是因為什么事?”
我抬頭看著他,并沒作答,先反問道:“馮哥,這些人是我上次跟你打聽的,你上次都沒問我太多,怎么這次想起要問我?”
老馮收起笑容,一臉嚴(yán)肅道:“人事部這邊今天接到警察的電話,說孫甜甜在家自殺了,而且死了很久,這事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吧?”
我點點頭,說我知道。
老馮沒有詫異,也沒責(zé)備我上次瞞著他,但語氣顯然有些不滿起來:“小李,你知道我只是個打工的,跟你們沒什么區(qū)別,我一個副經(jīng)理,整天累死累活為的就是養(yǎng)家糊口,你小子整天心眼多得很,你可別做坑我的事啊。”
我頓時笑了起來,他這是在點我半年前貪公司的那八萬塊錢。
“馮哥,我心眼再多也不至于坑朋友。”
“而且孫甜甜的死是自殺,這是警察那邊得出的結(jié)論。”
“我找你打聽這些人,其實也是受別人所托,你別多想。”
我撒了個謊,沒說實話。
老馮點點頭:“反正我能幫你的,就這么多了,別的我也幫不上你。”
我知道他是怕惹事,不想再跟我說這些事情,于是我只能岔開話題,聊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
聊著聊著,我問起他半年前去醫(yī)院體檢的事。
“馮哥,半年前那次體檢咱倆都去過,你說公司怎么會突然這么好心,給我們安排這么全面的體檢?”
我一臉好奇地問他:“要是公司員工全都去體檢一遍,這可是筆不小的開銷。”
老馮笑了起來:“你想太多了,普通員工哪有這種福利,你以為公司搞慈善啊,只有我們管理層才有這待遇。”
他這話說得顯然不對,因為顧子俊和大川,包括死去的陳景輝還有季安,都去那家醫(yī)院體檢過,但這幾個人都不是管理層。
我又問道:“當(dāng)時做體檢的事,是誰給通知下來的?誰跟你說管理層都要體檢一遍?”
老馮脫口而出:“當(dāng)然是老黃啊,老黃也是接到公司的通知,說之前分公司有兩個高層,因為身體不適沒有及時去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患了癌都不知道,一查就是晚期,沒多久人就沒了。”
“公司可能是因為這兩個高層的離世,就關(guān)心一下管理層的身體健康吧,畢竟員工隨隨便便就可以招,但管理層還是需要花費不少精力來培養(yǎng)。”
這理由聽起來倒是合理,但細想又有些不切實際。
如果這真是黃有德通知下來的,黃有德肯定撒了謊。
老馮這個人,能坐上副經(jīng)理這個位置,心眼肯定不比我少,接下來不管我再問他什么,他都跟我打太極,能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他怕我坑他。
我知道從他這里已經(jīng)套不出話了,也不再叨擾他回家陪老婆孩子。
當(dāng)晚。
我和大川還有夏萌約好了見面。
在這座城市,人心隔肚皮,我們都沒有太知心的朋友,所以我們能玩到一塊去。
正好,我們?nèi)齻€現(xiàn)在又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夜市的燒烤攤,人特別多,我和夏萌先到,大川后到。
下午我讓他去買那家醫(yī)院的病人信息,他買到了,剛才在電話里,我問他有沒有破解孫甜甜的手機,他說破解了。
但在電話里我沒有多問,我是個沉得住氣的人。
大川一來,就表現(xiàn)出心神不寧的樣子,他把喜怒哀樂都寫在了臉上,我一看就知道他今天收獲不小。
“篩查到黃斌的家庭住址,還有聯(lián)系方式了嗎?”我問他。
他點點頭,說黃斌也去那家醫(yī)院體檢過,已經(jīng)篩查到他留在醫(yī)院的信息了。
“包括我和你的,還有顧子俊、季安他們,名單上六個人的信息,我全都篩查到了。”
大川低著頭,表情十分凝重地說道:“但是我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獲,我從這些信息里面,看到了一個人的檢查報告,還有入院治療記錄,以及多次去醫(yī)院開藥的記錄。”
聞言,我和夏萌幾乎是同時問道:“萬叔?”
大川搖了搖頭,拿出他的平板電腦,點亮屏幕然后遞給我們。
屏幕上是一個人的病歷,而且,是一個女人。
“江雨柔……”
“三級器官衰竭……”
“體力活動受限,尚能應(yīng)付日?;顒?,病情較為嚴(yán)重,有惡化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