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聽說她要回來,連忙說:“有,有,當然有,就你以前住的那個屋子,還沒租出去呢,你回來就住那間就行了。”
萬穗?yún)s有些猶豫,道:“李叔,那房子有點大了,我只需要一個單間就行了。”
手里只有幾萬塊,下次能掙到錢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她得省著點花。
“小萬啊,我知道你是個好租戶,上次走的時候還給我把屋子打掃干凈了,現(xiàn)在像你這樣的好女孩去哪里找啊。這樣吧,我給你便宜五……二百,怎么樣?”
萬穗頓了頓,說:“李叔,我手頭有點緊……”
李叔拍板道:“便宜五百,不能再少了!”
掛了電話,萬穗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李叔那么摳門的人,怎么舍得給她減租金?
何況她之前住的房子地段那么好,怎么會一年了都沒租出去呢?
她帶著疑惑來到了那棟大廈。
面前的大樓高聳入云,身邊的人流熙熙攘攘。
這里是整個葛城最繁華的地段,名叫十八里,可謂寸土寸金,而這棟朝陽大廈,足有五十層,建筑呈回字形,每一層有二十幾戶,租金比較便宜,有開公司的,有開飯館的,有開家庭式影院的,有開賓館的,甚至還有開貓咖狗咖的,熱鬧非凡,那些本錢不多,卻想要在這座城市里生活的人們,紛紛涌進了這里,掙扎糊口。
因此這里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甚至還有討債公司,萬穗曾在電梯里遇見過他們一次,全都是壯漢,一個個兇神惡煞,身上滿是紋身,往那里一站,就讓人渾身發(fā)抖。
當然,朝陽大廈里也有普通住戶,住的樓層都比較高,大都是在十八里工作的苦逼打工人和搞網(wǎng)絡(luò)直播的主播,萬穗就是其中之一。
李叔是個頭有點禿的老頭子,三十六樓一整層都是他的,他見了誰都是一臉猥瑣的笑,眼神能看得人發(fā)毛,特別是月底收租金的時候,笑得更陰險,誰要是求他寬限幾天,他總要占人家一點便宜。
“小萬啊,你看這屋子多好,我給你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保證你住得比以前還要舒服。”李叔笑嘻嘻地道。
萬穗看了看36-4的房間,一室一廳,倒是什么都沒有變。
“李叔,怎么這么冷啊。”她緊了緊衣服,“以前沒覺著這么冷啊。”
李叔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但馬上又恢復(fù)了,沒讓她看見。
“冷一點好啊,咱們葛城夏天多熱你不知道?冷一點還能省下不少空調(diào)費呢。”他急忙說。
好吧,說服她了。
萬穗跟李叔簽了合同,租了一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李叔挺著急的,簽了之后似乎他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了。
“小萬啊,記著啊,提前退租我可不退房租和押金啊。”李叔急吼吼地將合同往懷里一塞,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萬穗更是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叔怎么這么奇怪?
算了,有個便宜的落腳處已經(jīng)不錯了,還挑什么。
眼看著天色將晚,萬穗點了個外賣,奇怪的是,很久都沒有外賣員接單,最后還是平臺強行攤派。
手機響起了外賣已送到的聲音,萬穗心想這外賣員怎么回事,為什么不敲門,打開門,見外賣正放在門口,身穿黃色外賣服的小哥已經(jīng)打開了電梯,正往里走。
“唉,你等等。”萬穗想要跟他理論理論,卻見他身體一僵,猛地沖進了電梯,連頭都不回,著急忙慌地按著關(guān)門鍵,跑了。
萬穗更奇怪了。
這時,她發(fā)現(xiàn)對面36-7的門開了一條縫,露出半張臉。
那是一張很俊秀的臉,但面無表情,眼神清冷,最可惜的是他的身下是一把輪椅。
這個年輕人萬穗認識,不知道叫什么,好像是個畫家,和她一樣窮,靠在網(wǎng)上賣畫生活,性格也很冷淡,以前萬穗在電梯里碰到過他幾次,他從來都不搭理她。
萬穗正想跟他打招呼,對面的門卻猛地關(guān)上了。
就像她是什么邪祟似的。
一個個怎么都古古怪怪的。
萬穗撓了撓頭,她才離開一年,怎么感覺一切都變了?
吃完了飯,萬穗還是準備繼續(xù)做直播,雖然她手頭現(xiàn)在有點錢了,但不能坐吃山空。
她打開顫音,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發(fā)的鬼故事視頻播放量全都爆發(fā)了,最差的都已經(jīng)上百萬,最好的突破了一億。
她竟然真的火了!
但是一打開評論區(qū),那簡直不能看。
“顛婆你到底死沒死?”
“呵呵,知道暹羅是什么地方嗎?暹羅的監(jiān)獄和地獄也差不多,她進去就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這種人渣死了算了。”
“我一看到她長得那個樣子就知道她是個綠茶白蓮花,那弱柳扶風的樣子是來勾引誰呢?”
全是惡評!
剛開始的時候是水軍下場把水攪渾,等到風向偏了,就不需要水軍了,網(wǎng)友們會一窩蜂地來罵你,水軍只需要時不時煽風點火一下就行了。
萬穗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她的確長得挺林黛玉的,身體瘦削,五官天生帶著幾分柔弱,抬眼看別人一眼,倒像是在“請君憐惜”一樣。
她長成這樣又不是自己愿意的,始作俑者不是江家夫婦嗎?要罵也該去罵他們才對。
算了,黑紅也是紅,能掙錢就行,不要在乎這些細節(jié)。
這個時候直播不合適,肯定有很多水軍來搗亂,說不定還會弄得她的直播間被封,還是先發(fā)幾個視頻再說。
她打開了手機,開始對著攝像頭講故事。
講完之后,她將視頻編輯了一番,打上了字幕,配上了音效,發(fā)到了網(wǎng)上。
一切做完已經(jīng)是深夜,她有些疲倦了,洗了個澡睡下。
而在全國的每個角落,正在熬夜刷短視頻的網(wǎng)友們,刷著刷著就刷到了一個視頻,封面是一個陰森小巷,小巷深處影影綽綽,上面有一排紅字。
《巷中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