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真的是尸體嗎?
她不能動,也從來沒有睜開眼。
但是我能感覺到她的情緒。
我從小和她拜了天地,又在她的棺材上睡了十年。
就在昨晚,我還用她尸丹的香氣,產(chǎn)生了道氣。
在我心中,早就接受了,她就是我媳婦。
可是現(xiàn)在,她被人像是抬豬一樣抬著,我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怒火萬丈。
這時候,山路崎嶇,這兩個抬尸體的道士踉蹌了一下。
女尸在竹竿上晃了晃,她的頭無力的向我這邊歪了過來。
我看見她的眼睛,竟然是半睜著的!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緒。
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無助和憤怒的氣息。
緊接著,我感覺女尸看到我了。
因為,我感受到了她的求助。
我握緊了拳頭,然后……
轉(zhuǎn)身跑了。
我走了,是因為我打不過這兩個道士。
但是我不是逃跑,我是決定要斗智不斗力。
我現(xiàn)在冒冒失失的沖上去,看上去英勇,但是除了被人打倒在地,毛用都沒有,根本救不了她。
我知道,這兩個人是從山外來的。
他們現(xiàn)在,也必然是要到山外去。
而進出我們村,只有一條山路。
我抄近道趕到了山路旁邊,我選擇最窄的一段路,布置了陷阱。
這種陷阱,是秋收的時候用來抓野豬的,對付他們兩個,應該足夠了。
至于我,我就藏在小路旁的山坡上,準備補刀。
很快,有兩個人影出現(xiàn)在村口,向我走過來了。
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看動作,應該是剛才那兩個道士。
有微風徐徐吹來,我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聲。
其中一個年輕點的道士,聲音里邊帶著不耐煩:“師兄,這次找尸體,也太費勁了。”
“來之前你不是說,這尸體在古墓里邊嗎?”
“怎么忽然跑村子里來了?難道她詐尸了?躲起來了?”
那個中年道士說:“詐尸不太可能,我估計,這里有一些民間的術(shù)士,機緣巧合,走了狗屎運,發(fā)現(xiàn)她了。”
“這民間術(shù)士,本事不大,貪念不小,把尸體弄回來了。”
“哼哼,我打聽過了,那老頭剛剛下葬。”
“算他運氣好,早早地死了,否則的話,今日我也要擊殺他。”
我聽到這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好家伙,居然還想殺我爺爺?真是該死!
那年輕的道士又說:“這次咱們把女尸帶回去,老祖的病就有救了吧?”
中年道士說:“那是自然。當年留著她的尸身,就是等著尸丹成熟,掏出來給老祖治病。”
年輕的道士嘿嘿笑著說:“這一次,老祖肯定得重重獎賞我們吧?”
“不過,這女尸是什么來歷啊,師兄你知道嗎?”
中年道士說:“不知道。”
“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還是師父身邊的小道童。”
“那時候她身上還貼著一張符箓,看符箓的手法,應該是我們嶗山前輩貼上去的。”
“這女尸既然是我們嶗山老祖宗收服的,那也就是我們的了。我們把她帶回嶗山,天經(jīng)地義。”
年輕的道士連連點頭:“那是,那是。”
這時候,他們兩個已經(jīng)走到陷阱邊緣了。
我咬著牙,就等著他們踩上去。
可是中年道士忽然停下腳步來了。
他向周圍看了看,沉吟著說道:“怪哉,我怎么總覺得心驚肉跳,心神不寧呢?似乎有不祥之兆。”
年輕的道士緊張的說:“附近有臟東西嗎?”
中年道士拿出羅盤來,一邊看方位一邊掐算。
我有點緊張的盯著他。
過了一會,中年道士搖了搖頭,疑惑的說道:“沒有東西啊??赡苓@幾天太累了,精神有些緊張,不免風聲鶴唳,杯弓蛇影了,我們繼續(xù)走吧。”
我松了口氣,心想:你要是能把野豬夾子都推算出來,那可就是活神仙了。
這兩個道士抬著女尸,搖搖晃晃,走到了陷阱跟前。
他們沒有一點猶豫,抬腳就踏上去了。
只聽見啪啪兩聲。
地上的野豬夾子,一下夾住了這兩個道士的腳脖子。
他們疼的慘叫了一聲,頓時坐在地上。
至于女尸,也丟在一旁了。
這可是夾野豬的夾子啊。
他們兩個的腳肯定廢了。
我用外套包住臉,居高臨下,掄起路邊拳頭大的石頭,噼里啪啦的砸過去。
第一塊石頭就砸在小道士后腦勺上,他慘叫了一聲,躺在地上不動了。
中年道士大叫:“朋友,我們是嶗山下來的,降妖除魔,救民水火,這里面是不是有誤會?”
“朋友,我們是方外之人,并無浮財。”
“朋友,你別扔石頭了行不行?我這里還有點盤纏。”
“朋友你這石頭……你……福生無量天尊,你踏馬找死!”
中年道士罵了一聲,一瘸一拐,提著劍要來對付我。
可是他的一只腳被夾住了,人就等于廢了一半,根本使不上力。能勉強站著,已經(jīng)是猛人了。
想要頂著石頭雨,爬到半山坡抓我,那是無稽之談。
最后他咬了咬牙,一手抓起小道士,一手抓著女尸,想要逃跑。
可是他提著兩個人,一瘸一拐,走得像是烏龜爬。
短短幾秒鐘,已經(jīng)有兩三塊石頭砸在他頭上了。
中年道士猶豫了一下,把女尸丟下了,他背著小道士,瘸著腿向遠處逃。
野豬夾子上全是鋸齒,被這東西夾中腳脖子,那里會立刻血肉模糊,不及時處理的話,骨頭都有可能斷掉。
如果掙扎著走路,夾子會越來越緊,鋸齒不僅會扎的更深,而且會來回交錯,像鋸子一樣鋸腳腕上的皮肉。
中年道士居然能忍住疼,背著小道士逃跑。
這份忍耐力,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可是爺爺也跟我說過,越是能忍疼的人,就越可怕。
他對自己都這么狠,對別人……簡直不敢想象。
我握著石頭追了上去,我一邊追一邊喊:“把錢留下來,我只求財,不要命。”
我偽裝成了劫道的,免得他們猜到我是為了女尸來的。
中年道士聽我這么喊,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瘸著向遠處跑。
只是捕獸夾子這東西,越用力收的越緊。
他的腿明顯瘸的越來越厲害了。
忽然,中年道士從身上掏出來什么東西,朝著我丟過來了。
我下意識的向旁邊躲了躲。
然后,我驚恐的發(fā)現(xiàn),旁邊草叢里爬出來了一條大蟒蛇。
大蟒蛇盤踞在路中央,吐著信子,血盆大口張開,作勢要把我吞下去。
我連忙向后退。
而大蟒蛇則步步緊逼。
我一連退了十幾步,退到了女尸身邊。
沒辦法再退了。
我朝著蟒蛇砸過去一塊石頭。
石頭砸不死蟒蛇,我這石頭只是用來吸引它注意力的。
當我的石頭丟過去的時候,我緊隨其后,提著桃木劍沖了上去,我必須要一擊得手,刺瞎它的眼睛。
然而,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石頭……穿過了蟒蛇,掉在地上了。
這蟒蛇……好像只是一道虛影。
我心里疑惑,腳步慢了下來。
然后,我用桃木劍捅了捅。
蟒蛇忽然消失了,變成一張黃紙,飄飄蕩蕩落在地上。
黃紙上面,畫著一條蟒蛇,旁邊還有幾行道文。
我有些心驚:這就是嶗山道術(shù)?
我想把黃紙撿起來研究研究,但是這黃紙忽然自行燃燒起來,片刻之間,就化成了灰燼。
至于兩個道士,已經(jīng)沒影了。
我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回去,把女尸背在身上。
這次女尸身上沒有任何氣息了。
我嘀咕了一聲:“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也不說個謝謝啊?”
女尸還是沒動靜。
我又自言自語的說:“算了,也不用說謝謝,都是一家人。我救自己媳婦,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看來你也是這么想,是不是?”
我背著女尸,回到了爺爺?shù)男≡骸?/p>
一進小院,我就發(fā)現(xiàn)胡大爺布置的東西,都被破壞掉了。
我弄出來的風水局,也被拆解了。
我心里一沉:嶗山來的正統(tǒng)道士,果然厲害啊,這眼力勁真不是蓋的。
這兩個道士,養(yǎng)好了傷肯定還會再來。
我如果把女尸藏在這個小院,那幾乎就是等死了,必須得找個穩(wěn)妥的地方。
我猶豫了一會,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好地方。
然后,我背著女尸,朝著茫茫哀牢山走去。
哀牢山,出來不容易,進去卻很簡單。
一個小時,我到了胡大爺?shù)男∧疚莞啊?/p>
胡大爺看見我背著女尸來了,高興地眉飛色舞:“哎呦,小子,你想通了?打算把媳婦送給我了?”
“這就對了嘛。生活要想過得去,頭上總要帶點綠。”
“再者說了,我又不對她做什么,就吸收一下尸丹而已。”
我說:“不是送給你,我是帶她來避避風頭。”
胡大爺一愣:“避什么風頭?”
我還沒說話,他忽然緊張的說:“你不會是惹到什么人了吧?”
我嗯了一聲。
胡大爺更緊張了:“你惹到的,不會是嶗山道士吧?”
我驚奇的說:“臥槽?你有兩下子啊。狐大仙名不虛傳啊,你這是未卜先知啊。”
胡大爺都快哭了,推著我說:“走走走,你們莫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