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心道狗娘養(yǎng)的這哪里是拆尸?馮成是讓老子給女尸剖腹產!
此刻只見那個女尸魂魄此刻激動起來,她掙扎著想要起來,猩紅色的眼睛看著孩子滿是渴望。
至于說女尸為啥想站起來卻站不起來呢?
這其中自然也有講究,這也牽扯到縫尸人的秘訣,爺爺在拆尸之前,先用針在尸體的四肢各扎一針,就等于是鎮(zhèn)住了尸體,控尸如控魂,扎了四針之后,魂魄就會坐在椅子上一動不能動。
眼前的女尸魂魄急的雙目發(fā)黑怨氣滔天,爺爺看這陣勢,覺得那四針控尸針怕是也定不住他多久,而自己手里還舉著給女尸剖腹產剖出來的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一時之間也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要是等魂魄掙脫了控尸針,指不定先拿誰開刀,這情況爺爺雖然是第一次遇見,可有些事講究一個隨機應變,他立馬施法念咒解了控尸針,準備按照處理子母煞的規(guī)矩來辦這件事兒。
他抱著啼哭的孩子道:“孩子別哭,找你媽媽去。”
說完,他把孩子放在女尸的身上。
他道:“我把孩子還給你,安心的去吧。”
做完這個,只見女尸身魂合一,一下子坐了起來,懷里抱著啼哭的孩子,孩子正在奮力的吃奶,好像真的可以吮吸到母乳一樣。
如此舐犢情深的場景讓爺爺放松了精神,他對那女尸道:“該上路了。”
說完爺爺就愣住了,縫尸完整尸安定魂魄歸體,說一聲該上路了是送人走。
可這次不是縫尸,而是拆尸,女尸現在被自己拆的七零八落,魂魄離身,讓人上路這不是找事兒嗎?
但是具體該說什么,爺爺一時也是犯了難,馮成只說了拆尸,卻也沒說拆完尸體之后要怎么處理,而如今自己的事兒做完了,爺爺就想出去找到馮成問個明白,可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zhèn)鱽淼那瞄T聲。
爺爺只當時馮成知道自己把事兒做完了過來討便宜,沒好氣的直接拉開了門。
下一刻,爺爺愣住了。
門外哪有馮成的影子?!
而那敲門的,則是一個紙人。
紙人瓜皮小帽花綠棉襖,兩個紅彤彤的小臉蛋,正笑瞇瞇的看著爺爺。
在紙人的后面,還有一隊紙人在站著,其中一個紙人還牽著一輛紙馬車。
既然是紙貨,就應該是出自扎紙匠人之手,扎紙匠人同屬四小陰門,在扎紙匠這行有個規(guī)矩,那就是紙人不點睛紙馬不揚鬃。
可面前的這些紙人,一個個眼睛都被人用血點了,那紙馬的尾巴鬃毛也隨風飄蕩。這就代表著紙人開了眼,紙馬開了蹄,有了靈了。
紙人敲門福禍未知,爺爺強忍著內心的恐懼道:“這位爺,帶人來家里有何貴干?”
那紙人一笑道:“爺不敢當,小的們來,是接我們夫人回家。”
說罷,紙人對著屋子道:“夫人,回去了。”
爺爺回頭,看到那女尸被自己拆掉的手腳和肚皮不知何時愈合了,她如同活人一樣的抱著孩子走到了爺爺身邊道:“陰陽兩隔,孩子我留給你。”
爺爺這時候已經嚇傻了,稀里糊涂的就把孩子接到了手里。
女尸則坐上了馬車,那紙人牽著馬車揚長而去,臨行前女尸留著血淚對爺爺說道:“閻王送子,得贈長生,先生,養(yǎng)孩子長大,必有厚報。”
直到懷里的孩子再哭起來,爺爺才回過神來,他放下孩子就去找馮成算賬。
可馮成和他的保鏢們卻已經逃之夭夭,馮成雖然走了,可他信守承諾在爺爺家門口放了個皮箱,里面裝了三十萬現金還有一封信。
信里的內容大概是:大師兄,我對不住你,此中原委,師弟也沒法給你解釋,你一定要把這孩子長大成人,日后定有福報。若孩子不幸夭折,你定有滔天大禍!
那個孩子,就是我。
爺爺把那三十萬賠了十五萬給被自己兒子禍害的那個姑娘家,家里忽然多了帶把的小子總要有個說法,爺爺對外謊稱姑娘生下了孩子不愿意養(yǎng),天殺的兒子不爭氣丟給他這個糟老頭子。
他的敗家子兒子稀里糊涂成了我的父親,我也名正言順的成為了他的親孫子。
養(yǎng)孩子爺爺會,可女尸產子,更有女尸臨走時候的那句閻王送子得贈長生的話,爺爺知道我這命絕對非同尋常,不是天生地養(yǎng)絕對不好養(yǎng)活。
事實也正是如此。
我不喝粥,不吃奶,餓的哇哇哭,爺爺拿手指頭沾了點奶粉放到我嘴里想這樣喂我,可是我卻直接咬住了爺爺的手指,用牙床活生生的把爺爺的手指磨破,在磨破之后就吮吸了起來,爺爺罵了一句狗娘養(yǎng)的不愧是閻王爺送的孩子,竟然天生嗜血!
而且動物的血都不行,只要人血,一頓不吃就哇哇哭,哭聲又大,吵的人心亂如麻。
這時候我爸那個敗家子派上了用場,他雖然混蛋,可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他有辦法買來血包,可他買血包的價錢十分昂貴,爺爺知道他肯定自己貪了不少,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幾個月之后,不僅剩下的十五萬花完了,連爺爺畢生的積蓄都被我給吃干凈了,我餓的哇哇叫,爺爺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就在那天夜里,家里再次響起了敲門聲,爺爺打開門一看,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頭頂一撮白毛的黃皮子,身后跟著幾個小黃皮子,幾個小黃皮子挑著一個扁擔,里面有個桶,桶里面都是猩紅的血。
爺爺聽過動物成精,可這場景也是生平僅見。
可那白毛黃皮子一笑,雙手跟人一樣的抱拳口吐人言道:“李先生你別怕,咱們是多年老鄰居了,我知道你,你卻是第一次見我,我?guī)е阶油綄O們來沒別的意思,知道先生有難,特來相助。”
說罷,幾個小黃皮子吃力的抬著血桶走到爺爺身前。
爺爺干巴的問道:“您為什么要幫我呢?”
那白毛黃皮子道:“那天晚上的紙人紙馬我見了,只能說這孩子來歷不簡單,幫他只是為了結一樁善緣。先生若是同意,從今往后只要這孩子喝血一天,這口糧我們黃家都包了。”
爺爺知道,黃皮子生性狡詐,動物成精更講究因果,它越是不說目的其實就越危險,可事出無奈,也只能應承了黃皮子。
隨后,黃皮子每三天便會送來一桶血,風雨無阻,是不是人血爺爺不知道,可我喝的挺香。
爺爺說,他一開始看到我非但沒有感情,甚至我哭鬧喝血的時候他惡心的想摔死我,養(yǎng)著我只是害怕馮成的那句孩子若是死了他有滔天大禍。
可隨著我慢慢長大,特別是我會叫爺爺之后,他才逐漸跟我有了爺孫之情。
我五歲才斷了人血,可還是吃不了正常的飯菜,爺爺想到女尸說的那句閻王送子再加上我從小喝血,推測我肯定是陰氣極重的陰生子,就去村子里每家每戶買點米湊齊百家飯,再拌上香灰,我果然吃的很香沒有任何不適。
爺爺入門時候牛二爺說過,吃死人飯別看不光彩,可是個積陰德的行業(yè),他沒別的本事,便從小教我二皮匠的縫尸技巧。
一開始只是找些小動物的尸體讓我練手,用爺爺的話來說人死了跟死條狗一樣,其實都是尸體。
熟練了以后爺爺有生意上門的時候干脆也讓我在旁邊看著打個下手。
遞個針線,幫忙縫個手指之類的小物件什么的,熟能生巧,我慢慢的也掌握了許多的縫尸手藝。
要問我怕不怕?
這個問題怎么說呢,一開始是年紀小不知道怕。
后來知道怕以后反而已經麻木了。
除了學藝之外,爺爺也會讓我看他很多藏書,大多都是泛黃的古籍,里面記載的道術符法風水陰陽宅八字算命什么的東西。
之所以學這個,是因為四小陰門都是跟死人打交道主,吃這碗飯各種事兒都可能遇上,有的人天生壞種,尸體也跟人一樣壞,有的人心愿未了可能會纏著給他縫尸的討要因果。
學一些陰陽玄法在身上,屬于是有備無患。
在我第一天獨立縫尸的那天,爺爺教我兩句話,也是他入門第一天時候牛二爺叮囑他的話:
第一句,縫尸人,縫的不是筋骨皮肉,而是三魂七魄。
第二句,縫尸的時候,盡量閉嘴,不可與魂魄交談,誰都不想死,死后都有牽掛,經手尸體的人應了尸體的話,辦不到麻煩的就是你。
這兩句話,我銘記在心。
我就這樣,活到了十八歲。
我十八歲生日那一天,討債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