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界的蒼穹深處,懸浮著一座巨大的宮殿。
這座宮殿叫做天靈殿,也叫仙尊殿。
因為這里居住著三位擁有“仙尊”稱號的絕世強者。
其他幾位住在地面上的仙尊,偶爾也會來這里小住。
一座草木蔥郁的花園里,絕美的綠裙女子正細心地修剪著花枝。
這些花草并不是什么仙花仙草,而是山野里隨處可見的植物,只是在這位綠裙女子的照料下,卻顯得那般美麗動人,無數(shù)的平凡花草一起,構成了一幅賞心悅目的圖景。
她便是被重明界眾人稱作“翠靈仙尊”的柳憶萌。
在她身后的大樹上,一位藍裙少女正輕盈地坐在樹梢,俏皮地晃動著兩只精致的腳丫。
誰能想到,這位看起來活潑可愛的藍裙少女,竟然是傳說中的“心瀾仙尊”洛青荷。
“師姐,”洛青荷看向樹下的柳憶萌,開口說道,“你怎么總是喜歡修剪這些花草,這不是破壞了它們原本的生長過程嗎?”
“它們本來應該生長在山野里,”柳憶萌淡然道,“但是我既然把它們帶到了這里,就應該照料它們,這些多余的花枝會影響它們本身或者旁邊其它花草的生長,自然要修剪。”
“哦——”
洛青荷恍然大悟:“師姐我明白了,你這是指桑罵槐呢……”
“別瞎琢磨。”
柳憶萌抬起頭瞥了洛青荷一眼,嚴肅地說道:“你突然來我這兒,有什么事?”
“師姐你的那位得意弟子遇到了一些麻煩,”洛青荷也不再打趣,語氣稍稍認真起來,“她的宗門里混進了一個高級魔族,是正道盟潛入魔族的探子剛遞出來的消息。”
“這個我知道,”柳憶萌說道,“李長老第一時間就通知我了。”
“那你應該不知道一個細節(jié),”洛青荷的嘴角露出笑容,“在正道盟收到消息的那一天,木靈宗里來了個陌生人,然后,你那位弟子突然就破境了。”
“這件事……”
柳憶萌放下手中的剪刀:“雪楊沒有與我聯(lián)系。”
“師姐,”洛青荷說道,“你說這幾件事是否有關聯(lián)呢?”
“探子遞出消息很難,不可能提前知曉,那個陌生人應該不是探子說的魔族奸細,”柳憶萌分析道,“但是如果說他和雪楊的破境有關系……”
“如今的重明界,夠資格指點你那弟子的人寥寥無幾,能夠幫助她走出誤區(qū)突破境界的,更是屈指可數(shù),”洛青荷說道,“那個陌生人如果不是魔族的魔帥魔師,就是某個避世了幾百年的老家伙……”
洛青荷沒有把話說明白,但是作為朝夕相處的師姐妹,柳憶萌自然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師妹你太異想天開了,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
柳憶萌堅定地搖頭:“如果說那個陌生人是那位喜歡培養(yǎng)對手并將其狠狠擊敗的魔帥,或者那個好為人師的魔師,倒是不無可能。”
“但是師姐,”洛青荷有些著急地說道,“我們都沒有見過師父的尸首,不是嗎?”
“死亡有無數(shù)種證明方式,不是嗎?”
柳憶萌冷淡地反問了一句,語氣逐漸舒緩下來:“我會和雪楊聯(lián)系,如果那個人是魔帥或魔師,這次一定要合力將其誅殺。”
……
包圍翠影山的無形墻壁,不僅是圍墻,同時還帶著蓋子。
所以現(xiàn)在的翠影山,沒有人可以走出去或者飛出去。
同樣的,如果沒有得到木雪楊的允許,一般人也無法從外界進入翠影山。
但是今天卻有一片柳葉從高空緩緩飄落,無視木雪楊設下的墻壁,輕盈地落到了木靈宗的禁地之中。
正在山洞里打坐的木雪楊感知到那片柳葉帶來的氣息,趕緊走出來伸出雙手捧起那一片葉子。
柳葉化作一道綠光,匯入木雪楊的眉心。
木雪楊平靜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震驚的神情。
她之前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來歷不明的陳凡可能是敵人,但是陳凡帶來的那幅畫,以及他那一針見血的指點,實在是太令人震驚。
以至于在她的心里,瞬間就對陳凡的說法認可了大半,把陳凡這個名字和她的師祖綁定。
雖然不太可能是她的師祖,但一定是關系匪淺之人。
這樣的關系,她自然不可能再為難陳凡。
只是因為不敢確定,所以她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師尊柳憶萌。
因為在與師尊相處的那段時間里,她深深地明白,關于師祖的事情,是天大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關于師祖的消息,師尊會很高興。
但萬一是假的,師尊的失望也是極其巨大的。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師父卻先聯(lián)系了她,并且告訴她一個可怕的可能。
這個陳凡,很有可能是魔族的魔帥或者魔師。
魔族之中,魔皇為首,魔師輔佐魔皇,而魔帥則負責率領魔族大軍。
這三人,便是魔族的至強者。
而這一代的魔帥和魔師,都非常有個性。
他們倆的共同點是,都喜歡喬裝打扮,假扮成各種身份在重明界行走,并且四處指點別人。
而區(qū)別是,前者是個戰(zhàn)斗狂,喜歡挑戰(zhàn)各路強者,對于很有潛力但是實力尚有不足的對手,他會主動指點,等對方有所突破再用強橫的力量將其狠狠擊敗,敗者非死即廢。
后者則是單純的好為人師,見到任何人都想指點兩句,目前還沒有在重明界殺人的記錄,但作為魔族的絕世強者,他的危險程度也絕對不容小覷。
木雪楊一直鎮(zhèn)守在木靈宗,幾乎沒有和魔族的強者交手過,以至于對于上述兩位,她并沒有很深的印象,也就沒有第一時間想到他們。
而現(xiàn)在拿陳凡和這兩人對比,似乎都說得過去。
木雪楊自視甚高,但沒有到自大的地步。
如果是魔帥和魔師,看穿她修行上的困境,順便指點兩句幫她破個境,并不是什么難事。
而會做出指點她的行為,也確實符合這兩位的個性。
他們都太強了,根本不在乎被自己指點的人會有多大的突破。
因為再突破,也強不過他們。
但那幅畫又該如何解釋呢?
木雪楊突然想起一件事。
柳憶萌曾經(jīng)說過,她的師父已經(jīng)死了,但什么時候死的,死在哪里,都不清楚。
而如果她的師父是死在魔族的手上的話……
那么那幅柳憶萌的畫像,或許就是魔族從她的師父身上繳獲的戰(zhàn)利品。
而陳凡曾說,他陪著柳仙尊的師父閉關,柳仙尊的師父死后留下一封信,要見到柳仙尊才能交付。
這個謊言,現(xiàn)在不攻自破了。
木雪楊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魔帥,或者魔師,這是想要對她的師父下手了。
雖然有些震驚,但細想來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幾位仙尊,哪個不是魔族的眼中釘肉中刺呢?
魔帥和魔師行走重明雖然很瀟灑,但他們?yōu)槭裁床徽讨鴮嵙姍M大開殺戒,為魔族大軍開道呢?
就是因為幾位仙尊的存在,讓他們不敢太肆意妄為,只能在仙尊們眼皮子底下做一些事情來惡心她們。
明眼人都清楚,只要仙尊們都還在,無論其他人被魔帥和魔師搞成了什么樣子,重明界還是很難被徹底攻陷。
魔帥和魔師都很強,但未必能穩(wěn)勝任何一位仙尊。
不過,如果他們其中一位偽裝成仙尊的同門,聲稱帶著師父的遺書而來,在仙尊放松警惕的情況下偷襲的話……
那真是不堪設想啊。
木雪楊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一股冷冽的氣息自其體內(nèi)向外釋放。
但她現(xiàn)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如果陳凡真的是魔帥或魔師,她哪怕傾盡全力也不是對方的對手。
如果真的要開打,不僅需要師尊的幫助,也需要先遣散宗門里的長老和弟子。
木雪楊思索著,手心里突然多出一片柳葉。
她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柳葉緩緩飄起,一路飛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