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圍翠影山的,是一堵無形的墻,以至于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
靈木宗眾人歡喜鼓舞地慶祝宗主破境,累了便各回各家休息。
他們要留著力氣,等宗主出關(guān),再正兒八經(jīng)地開展一場慶祝活動。
因為宗主破境非同小可,絕對不允許任何打擾,所以沒有人敢靠近禁地。
只有林苑,木依依,林常青三人在禁地外,隱約感覺除了宗主破境,還有其他大事發(fā)生。
“林師姐,”木依依小心翼翼地問道,“正道盟送來密信,是有怎樣的大事發(fā)生?難道魔族要正式開戰(zhàn)?”
“不知道。”
林苑輕輕搖頭:“等師尊出關(guān),她自有定奪。”
“林師姐,”林常青也看向林苑,“咱們現(xiàn)在該做些什么?”
林苑轉(zhuǎn)頭看了林常青一眼,緩緩?fù)鲁鲆粋€字。
“等。”
……
“魔族,是在什么時候卷土重來的?是由誰率領(lǐng)的?”
陳青玄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大約在四百年前,葬魔淵附近區(qū)域便有魔族活動的跡象,但當(dāng)時未成氣候,也無人在意。”
木雪楊說道:“在正道盟和易天行對峙的時期,魔族趁機(jī)騷擾了重明界的邊緣區(qū)域,但規(guī)模很小,正道盟隨意集結(jié)一些散修,便足以壓制。”
“易天行戰(zhàn)敗之后,據(jù)說逃往了葬魔淵,等他再次歸來,身后便跟隨了大批的魔族,這一次的易天行,比之前更加可怕,身邊的兩位魔族強(qiáng)者,更是絲毫不輸于他。”
“在易天行擁有魔族助力之后,才是苦戰(zhàn)的開始,哪怕是正道盟最強(qiáng)大的八位仙尊,也是幾度瀕臨死境,數(shù)次經(jīng)歷九死一生的危局。至于其他強(qiáng)者,更是幾乎盡滅,雙方皆是如此。”
“不過。”
木雪楊微微皺起的眉頭突然舒展:“最終我們還是獲得了勝利,易天行帶來的魔族強(qiáng)者被斬殺,他雖然逃離,但八位仙尊將其追殺至葬魔淵之畔。”
“當(dāng)時魔族突然封閉葬魔淵入口,易天行被八位仙尊手刃,曝尸街頭示眾百日,而后挫骨揚(yáng)灰。”
說完這句話,木雪楊胸中的一口氣緩緩呼出。
每一次回憶這段歷史,都令她難以平靜。
正道盟取得勝利的那天,她年紀(jì)還很小很小。
她只知道跟著大家一起歡呼鼓舞。
后來聽說了當(dāng)年的諸多細(xì)節(jié),她想到自己最崇拜的師尊竟然經(jīng)歷過那么多生死絕境,不禁為之無比揪心,也無比怨恨大魔頭易天行。
年輕時的木雪楊總是憤恨自己生得太晚,不然一定要用自己的劍狠狠刺向那個魔頭。
現(xiàn)在這份心思淡了,卻依然無法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曝尸百日,挫骨揚(yáng)灰……”
陳青玄默念著易天行的結(jié)局,心里也是感覺到一陣暢快。
不過他知道,木雪楊省略了很多細(xì)節(jié),他的八位徒兒率領(lǐng)的正道盟取勝的過程,一定比木雪楊的三言兩語要復(fù)雜艱難漫長一百萬倍。
也是難為她們了,百余歲出世,便要面臨那樣恐怖的對手,肩負(fù)那樣沉重的擔(dān)子。
如果他在她們身邊的話,或者如果她們能夠聯(lián)系到他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那么多生死絕境,不會有那么多九死一生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陳青玄的確愧對這些弟子。
修仙界很重視師道傳承,講求師徒之禮,師徒之間不僅是傳道的關(guān)系,更是代表著一種責(zé)任。
陳青玄現(xiàn)在,真是有些無顏承認(rèn)自己是她們的師父了。
她們能夠崛起,他陳青玄發(fā)揮的作用很小很小,反而是在徒弟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卻不知所蹤。
唉。
陳青玄心中輕輕一嘆,抬起頭對木雪楊說道:“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這幅畫的作者,是柳仙尊的師尊。”
“嗯。”木雪楊輕輕頷首,“這個我是愿意相信的。但我更想要知道你的身份。”
“其實我……”
陳青玄說道:“姑且算是貴師祖的一位記名弟子。”
木雪楊這次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這個,并不是不能相信。”
“五百年前我隨師尊一同隱世閉關(guān),前不久師尊他老人家仙逝,臨終前托我給師姐們捎封信,但我不知如何聯(lián)系她們,恰巧碰到高足,于是托她幫忙帶我來到這里。”
陳青玄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后,開口說道。
“信在哪里?”
木雪楊問道。
“只有見到師姐,才能拿出來。”
陳青玄嚴(yán)肅地說道。
“好,”木雪楊沒有多說什么,“那你先在木靈宗暫住吧,待我解決一些事情,會帶你去見我?guī)熥稹?rdquo;
“多謝。”
陳青玄知道木雪楊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極大的信任,再加上木靈宗如今確實出了事,于是沒有再要求什么,只是表達(dá)了由衷的感謝。
“我還要閉關(guān)消化一些感悟,請自便。”
木雪楊說罷,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一個山洞。
陳青玄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轉(zhuǎn)身朝禁地外走去。
……
“陳凡前輩!”
陳青玄剛走出禁地的門,木依依便激動地湊了上來。
“怎么了?”
陳青玄看了看木依依的心事重重的模樣,出聲問道。
“陳凡前輩,”木依依緊張地問道,“剛剛正道盟送來密信,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我不知道。”
陳青玄搖頭:“你們的師父看了密信之后,什么都沒有說。”
“好吧。”
木依依失望地垂下腦袋,隨后突然轉(zhuǎn)頭看了林常青一眼之后,對陳青玄說道:“那……師父她還有沒有在生林師兄的氣?”
林常青此時正緊張地站在一邊,不敢靠近陳青玄,也不敢離得太遠(yuǎn),似乎是怕陳青玄在生他的氣,又害怕錯過陳青玄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因為接下來陳青玄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有可能決定他的命運(yùn)。
“這個問題……”
陳青玄想了想,對木依依說道:“應(yīng)該由你的林師兄親自來問我。”
“哦,好吧,我知道了陳凡前輩。”
木依依無奈地離開陳青玄,走到林常青身邊說道:“我已經(jīng)盡力,現(xiàn)在靠你自己了,自己去跟陳凡前輩認(rèn)錯吧!”
“師妹……”
林常青還想向木依依求助,卻被對方一個瞪眼給堵了回去。
笑話,你林常青是怕陳凡前輩,她木依依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煩陳凡前輩呀。
而此時的陳青玄,則是徑直來到了林苑面前。
“你師父讓我告訴你,”陳青玄說道,“無需慌張,回去繼續(xù)值守吧。”
“是,”林苑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謝前輩。”
說完之后,林苑踩上飛劍,迅速消失。
“高級魔族潛入……是怎樣一個高級的魔族呢?”
陳青玄心里默默地自語著,身影也很快消失。
……
“陳凡前輩,您在嗎?”
入夜,木依依隔壁的房間里,陳青玄聽到了一陣怯生生的呼喚。
“進(jìn)。”
陳青玄收起畫軸,淡然道。
“陳凡前輩。”
隨著房門被推開,林常青縮頭縮腦地走了進(jìn)來,順手將門關(guān)上后恭敬地行了個禮。
在門被打開的瞬間,能夠看到門外守著一個少女的身影。
林常青作為一個男人,的確是有點慫,竟然還需要師妹在一旁壯膽才敢來道歉認(rèn)錯。
“有什么事?”
陳青玄不動聲色,平靜地問道。
“陳凡前輩,我錯了!”
林常青突然提高了嗓門,直接跪倒在陳青玄面前。
“之前是我誤會了您的身份,所以多有冒犯,常青特地來向您認(rèn)錯,請求您的原諒!陳凡前輩,我錯了!”
“無礙,”陳青玄淡然道,“你心系同門,關(guān)心則亂,可以理解。”
“真……真的?”
林常青驚喜地抬起頭:“陳凡前輩,您真的原諒我了?”
“我何須與你虛與委蛇呢?我說沒事便是沒事。”
陳青玄淡然道。
林常青激動萬分,連連叩首:“多謝陳凡前輩!多謝陳凡前輩!多謝……”
“免了,”陳青玄擺手,“無需多禮。”
“那陳凡前輩,”林常青站了起來,“晚輩就不打擾了……”
“等等,”陳青玄叫住林常青,“你的《青玄傳》給我一本看看。”
“哦,好!”
林常青有些意外,但還是麻利地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書。
他手捧《青玄傳》遞到陳青玄面前,同時還不忘自夸道:“陳凡前輩,我這一本是陳氏皇朝皇家書院出品的原裝精裝本,那可是極其……”
“不錯。”
陳青玄接過書本,隨口問道:“《青玄傳》的結(jié)局是怎么寫的?”
“結(jié)局?”
林常青一愣,旋即露出遺憾的表情。
“唉,陳青玄前輩死得老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