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來也奇怪。
自打那一日我爺告訴了我這兩把刀的名字之后我就再沒有見到過他出刀。
我爺啊,他好似寶貝是的藏著,其實我挺費解的,因為我算是我們老李家到了我這一代我就是獨苗,我爺有這滔天的本事不傳給我難道要帶進棺材板里?
我爺越是不讓我看,我就越是想看。
就好像是少年人的逆反心理一樣,非得擰著來。
而自打我爺那一天回來之后,他就單獨住進了西屋,歷來都是出入上鎖的。
可這難不住我。
有一天,我爺帶著我爹去縣里趕集的時候,我找到了機會。
門上的鎖頭用鏈子鎖的死死的,但這難不住我,因為惦記這屋好久了我早就偷摸的準備好了備用鑰匙。
我爺和我爹前腳剛走,我確定他們不會回來,這才拿出鑰匙開了門。
可不知道咋的,
我前腳剛踏進這西屋就感覺到周圍涼颼颼的,分明外頭是熱火朝天的三伏天喘口氣兒都要出汗,可我爺這西屋里就好像是冰窖是的,冷的我直么打哆嗦。
而偏偏窗戶也都緊閉著,還用厚實的窗簾當著,讓西屋烏漆嘛黑的。
于是我跳上炕打開了窗簾子,沒成想,陽光剛剛順著窗臺照射進來屋里頭就呼啦刮起了一陣妖風。
我愣了一下,心道這青天白日的外頭惹得連老樹上的禪鬼兒都不叫了,哪里來的歪風怎么還刮進屋里來了。
不過我也沒在意,扭頭一瞧,我就瞧見了擺在祭臺上的兩把刀。
卷山龍和跳澗虎,這兩把刀一長一短交叉擺放,而中間的供桌上恰好擺放著當初我爺大戰(zhàn)水龍王時候拿回來用紅布蓋著的戰(zhàn)利品。
當然這個我是不感興趣的。
于是,我跳下火炕,眼珠子就盯在了兩把刀上。
拿起其中一把我虎虎生風的舞了一個刀花兒,我雖然是個門外漢,但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無論是卷山龍也好還是跳澗虎也好都是上好的利刃。
可不知道咋的,我剛準備把卷山龍放下,去看跳澗虎,沒成想,這一把三尺三寸的利刃就好似粘在了我的手上一樣。
無論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急了眼,暗罵了一聲邪性,而就在這時候,我的腦袋忽然嗡的一下子,就好像被人打了腦袋是的,一下子昏昏沉沉。
而耳邊則是傳來了一個似男非女的尖銳聲音。
“你……還我頭來……”
我心里頭咯噔一下子,警覺的朝著身后一看,可身后空無一物什么都沒有,這聲音似乎憑空而來響在我心里。
我不是幻聽了吧。
我嘀咕了一句,隨即安慰自己,說李小七你可別自己嚇自己,這青天白日的哪里來的什么聲音,頂多也就是我做賊心虛罷了。
現在要緊的可是把刀給拿下來,否則等我爹和我爺回來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可這念頭還沒落下呢。
我扭頭一瞧,卻頃刻間懵住了,一瞬間連呼吸都止住了。
因為擺在供桌上的紅布不知道啥時候已經被掀開,其中露出一個巨大且猙獰的頭顱,上頭遍布著青色的鱗片,而尖銳的獠牙和那飄蕩的胡須讓我一瞬間就感覺有一股子涼氣直接從腳后跟一直竄上了天靈蓋。
“龍……是龍頭!”
我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這一刻,我?guī)缀醪荒茏猿帧?/p>
而同一時間,剛剛那尖銳的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比剛剛還要清晰,還要巨大,就好似一聲雷霆在我耳邊炸響。
我腦袋嗡的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然后,我就做了一個夢,一個讓我無比驚悚的夢。睡夢中,我夢到了自己站在了波濤洶涌的浪濤上正揮舞著手中的刀和水中的生物廝殺。
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那玩意一口吞下。
嗡——
我清醒過來,下意識的就要劈砍,我的意識還停留在睡夢中最后和妖龍搏命時候的場景。可我睜開眼發(fā)現自己正睡在了東屋的火炕上,我爺盤坐在墻角拎著旱煙袋吞云吐霧,而我爹則焦急的在炕邊來回踱步。
瞧見親人,我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說到底我也是個還沒成年的孩子。
可我迎來的卻不是安慰,我爹瞪著一雙牛眼臉上的喜色還來不及綻放隨即就憋了回去,他揮舞著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教我做人。
我嚇的哭聲更大。
“得了!”
我爺瞥了我爹一眼,后者這才偃旗息鼓。他慢悠悠的抽了一口眼袋鍋子,然后目光瞥了一眼,開口道。
“滿意了?”
一聽這話,我心頭頓時就咯噔一下子,因為我最知道我爺的脾氣,也最明白平時他老人家是最疼的,這會子功夫我爺不陰不陽的說話顯然是氣到了極處。
于是沒二話,我噗通一聲就給我爺跪下了,我說爺啊,我錯了,真錯了,我是真不知道會鬧的這么邪乎。
你是不知道啊,我當時都嚇蒙了,看著那么個玩意兒分明腦袋瓜子都被砍下來了還能在我心里頭說話,我真是怕的厲害。
“現在怕?晚了。”
我爺吐出一口煙氣,隨即搖頭道。“刀選了你,債也就選了你,當初爺的話你純當爺在放屁了,我這個當爺的難不成還能害你?”
“不過現在啊,行不行你也得上,否則就是個死。那玩意記住了你的氣味,就不會放過你!”
他說著,幽幽一嘆。“小七,你不是喜歡爺的這兩把刀嗎?往后啊,你們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嘞。”
聞聲,我臉上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
我當然清楚我爺嘴里頭說的東西是什么玩意兒,就是那年洪水淹縣城時候連頭腦袋瓜子被砍下來的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