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
好像割到了大動脈,猝不及防的我被血濺了一身,沖過去捂住她的脖子時,也止不住血狂涌而出。
“媽……媽!你干什么呀?!”
張素潔永遠(yuǎn)不會想到,自己醒來的那一刻,就要跟自己母親永別。
縱然埋怨,可生死面前,血緣還是勝過理智。
“替我按?。∥胰フ覗|西止血!”我兩手已經(jīng)全是血了。
張嬸躺在地上翻白眼,嘴里咳著血,隨時可能喪命。
張素潔哭著接替我時,張嬸嘴角多了一抹苦笑。
鳥之將亡,其鳴也哀,想來她也覺得無奈吧,殺人終究是要償命的。
“是她自己選擇了輕生。”許晚照在一旁嘀咕。
“我知道的……”
我翻箱倒柜拿了一件衣服準(zhǔn)備去給張嬸止血時,回頭許晚照就不見了蹤影。
雨夜窗外,警燈依稀出現(xiàn)村尾。
警察來了。
可惜張嬸已經(jīng)動靜全無,夜光下瞳孔渙散明顯。
張素潔癱軟在地,警察沖進(jìn)來的時候,我還打算做最后的努力,但無濟(jì)于事。
四個警察,兩個帶著傷。
簡單看了狀況后,有打電話催救護(hù)車,也有檢查尸體的。
連受傷的警察也去檢查電線線路了,都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燈再次點亮,是電壓不穩(wěn)跳閘了。
我被單獨叫到了一旁詢問具體情況。
我沒說外鄉(xiāng)人遣了雞鬼害人的事,沒人會相信。
只說張嬸追打張叔逃到了這里,一系列的家庭矛盾下導(dǎo)致慘案發(fā)生。
張嬸身上的酒氣成了動機,因為感情糾紛,喝多了不理智誤殺張叔,撞門無果后自殺也符合邏輯。
至于我房間那些繩子,我推說是吊臘肉的忽悠了過去。
救護(hù)車把張叔和張嬸拉走的時候,我才知道村子還有兩戶人沒走,請他們幫忙留意瞎婆動向后,我和張素潔跟警車回局里錄口供。
張素潔精神崩潰,幾乎是哭著去派出所的,她對外鄉(xiāng)人的事情不清楚,只說她媽發(fā)了酒瘋,后來就暈過去了。
李金山的事情被警察記錄在案,還把人給叫來了。
我想李縣長肯定會矢口否認(rèn)。
果不其然,他真那么做了。
文質(zhì)彬彬李金山相對張財叔,更像是張素潔的爸爸。
“素潔,節(jié)哀順變,你爸媽的事情表叔會親自跟進(jìn)處理,上學(xué)的事我也聽說了,學(xué)費和生活費都幫你墊著,你只管好好學(xué)習(xí)。”李金山溫和關(guān)切的模樣,難怪張嬸至死不渝。
也怪不得張素潔沒去學(xué)校報告。
“我不要你的錢!我自己可以去打工!”張素潔卻完全不給他面子。
張嬸奚落張財叔的話她忘不了,她也不會輕易相信,更不承認(rèn)李金山是她爸。
“姚北辰,有人找。”
門外,女警察突然叫了我名字。
我心道瞎婆親戚都沒有,我更是朋友稀有,怎么會有人大半夜找我?
警察后面跟著的是一老一少。
老的頭發(fā)花白,西裝革履,有點憔悴。
黑西裝青年三十多,精神反而抖擻。
“我叫陳啟年,蘇青的師弟,你是阿辰?”老人略顯激動的要跟我握手,并沒有介紹青年。
我本能想要伸手,但想起之前外鄉(xiāng)人的事情,立即就縮回了手:“請問有什么事么?”
警察局不大,外面停了一輛豪車,我認(rèn)不出牌子的那種,青年看來是司機。
“我們方才去找蘇青,聽村里人說你們在這,就趕過來了,方便說幾句話么?”陳啟年尷尬收回,看著比外鄉(xiāng)人和藹太多,甚至有種上位者的氣度。
看了一眼亮著的路燈,沒有下雨,我點了點頭,示意外面。
敢來警察局找我,不至于鬧事。
“我就開門見山吧,你對我有戒心,是見過范貴祥了吧,他這個人是有點偏激的,蘇師姐和我、范貴祥以前是搭檔,早年一起搭伙做過事,當(dāng)年倉庫……就是因為你的事情起矛盾后,我們分開就沒有再聯(lián)系了,范貴祥前兩天突然找到了我,我才知道你們住在拿龍村。”陳啟年嘆了口氣。
當(dāng)年的事情,瞎婆果然對我也沒說實話。
我警惕的看著他,說道:“你也想要當(dāng)年的東西?”
“當(dāng)年的東西我不感興趣,不過可能有人會感興趣,范貴祥說有人找來了,我知道當(dāng)時的事肯定有很大的背景,死的那些少女穿著打扮不簡單,蘇師姐看過后就跟我們說,這是最后一單生意,分開后對外都要說彼此死了,斷掉所有親友聯(lián)系,老死不相往來,不然不會安生。”
陳啟年經(jīng)歷比范貴祥豐富太多了,說話四平八穩(wěn),扼要明了。
“我阿婆被你說那個人下了雞鬼,跑不見了。”我說道。
“唉,當(dāng)年分開的時候,蘇師姐曾囑咐過我們,金盆洗手有金盆,一路摸黑死不成,所以當(dāng)時范貴祥和蘇師姐吵了一架,回去繼續(xù)做回了老本行,這些年我倒是改行做了生意,那現(xiàn)在范貴祥……”陳啟年試探的看向我。
“瘋了,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并沒有說為什么瘋了。
“蘇師姐當(dāng)年叱咤這一行,就算她流年不利,又怎么會沒有后手?范貴祥不念提攜竟做出這種事,也該他有這一劫,現(xiàn)在死活都不成了,蘇師姐那邊,我立即讓人去找吧。”陳啟年看向了馬路對面的警察局。
跟他來的青年連忙小跑過來。
陳啟年交代了幾句,青年就打電話安排去了。
對方有錢有勢,應(yīng)該會愛惜羽翼,所以我對他也稍微松懈了些戒心,沒有制止他的安排。
范貴祥是被派來的,倉庫里的故事肯定會延續(xù)下去。
我怕是整個事件的漩渦中心。
可這么多年過去,為什么現(xiàn)在才找來?
許晚照會不會知道點什么?
“小姚,說到底,你的身世我們?nèi)齻€人都該負(fù)有一部分因果,卻讓你阿婆背負(fù)了一切,這幾年我一直苦尋她不成,也沒有幫上什么忙,要不以后你叫我阿爺好了,阿爺希望能夠接替她沒來得及或者想要做的事。”陳啟年真誠說道。
“多謝阿爺好意,我只想回去找阿婆。”我想了想,婉拒了這要求。
“早年阿爺因為做這行損了陰德,一大把年紀(jì),也無牽無掛,以后……”陳啟年沒有放棄。
我心道你無牽無掛,難道還要我當(dāng)你孫子不成?
而且收尸不該積德么?怎么會損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