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詫異,表面上卻不作聲色。
趙慶還在那里扒拉個不停,一個勁兒的吹捧我爺爺。
看得出他最近確實是攤上事了,不然也不至于這么著急和我套近乎。
我還沒開口,黃英就待不住了。
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她見我臉上稚氣未褪,又全程都不吱聲,便直接打斷了趙慶,不耐煩地說道:“聽大慶說你得了你爺爺?shù)恼鎮(zhèn)?,可我看著不像呀,小小年紀騙人可不好。”
話說完,她又嫌棄打量了我家的客廳,越看眉頭皺越深。
就差明著問如果我真有本事怎么家里還這么窮了。
“怎么說話的!”
趙慶狠狠瞪了黃英一眼,轉(zhuǎn)頭又笑著對我說道:“小旭啊,你別介意,你嬸說話不經(jīng)大腦,叔信你。”
“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你是陳七爺唯一的親人,他的本事不傳你傳誰,對吧?”
我有些無語了。
這兩夫妻質(zhì)疑我的能力就明說,非得在這拐彎抹角,還唱上雙簧了。
要是換做平時,我早就把這兩人趕出去了。
不過既然黑白無常下了敕令,趙慶又主動送上門來,我也樂意奉陪到底。
于是我裝模作樣的盯著趙慶看了一會兒,直到對方渾身不自在了,我才開口道:“你最近遇上的事和你父母有關?”
這話一出,前一秒還滿臉嫌棄的黃英瞬間變了臉色。
趙慶更是一臉震驚,反應過來后,他趕忙上前握住我的手:“小旭啊,你果然得了你爺爺?shù)恼鎮(zhèn)餮?,叔這次這算是找對人了!”
“黃英,還愣著干什么!”
接下來就輪到我震驚了。
只見被吼了一嗓子的黃英不情不愿地挎包里取出了一大疊紅彤彤的鈔票,啪的一下擺在了我面前。
好家伙,我眼珠都看直了。
那厚度,少說也得幾萬塊!
雖然爺爺也給我留了些錢財。
但躺在銀行里的數(shù)字和擺在桌面上的真金白銀對比起來,顯然還是后者視覺沖擊力更強。
“大慶,他可能是瞎貓撞了死老鼠,亂說的!”
見我輕易就被幾萬塊唬住,黃英又后悔了。
“你閉嘴!”
趙慶怒了,黃英只得乖乖閉了嘴。
轉(zhuǎn)頭趙慶又有一副撿到寶的樣子對我說道:“小旭,你真是神了,你說的沒錯,我最近確實是因為我爹媽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
“我昨天聽村里人說你過了暑假就得去城里上大學了。”
“城里的消費可不比農(nóng)村,沒錢那真的是處處難行……”
“叔也不說別的,只要你能幫到我,這些錢就是你的。”
“幾萬塊雖然不多,但省著點估計也夠你用到畢業(yè)了。”
我不是貪財之人,但人家誠意拿了出來,話又說到了這份上,我不收也說不過去。
主要還是他已經(jīng)被黑白無常點名了,就算這錢他拿回去以后也未必有機會花……
嗯,沒毛病!
于是我在黃英一副你真敢拿的震驚表情中,找了個紅色的塑料袋將這錢裝了起來。
還別說,真金白銀拿起來的分量就是足!
“……”
看著我行云流水的把錢裝起來放進抽屜,趙慶也是嘴角抽搐。
顯然是頭一次遇上連事都沒說清楚就敢收錢的。
“叔,你遇到啥事就直說吧!能幫得上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拿了錢我心情大好,勉為其難的叫了他一聲叔。
見我答應幫忙,趙慶反倒是有些糾結(jié)了。
他抬頭張望,確定我家里沒有其他人之后,他才壓低聲音說道:“小旭,前幾天是我爸的忌日……”
“說重點!”
趙慶一咬牙,語出驚人。
“我爸忌日的那天晚上,我把我爸媽的墳都挖了,把他們的骨灰罐帶回了家里。”
他一句話把我人都整傻了。
我沒聽錯吧?
他爸的忌日……他不好好的燒香拜祭,反而把雙親墳刨了,連骨灰都帶回了家?
這是什么逆天大孝子!
“我也不想啊!這幾年我干的果場農(nóng)莊生意慘淡得一塌糊涂,真到了那種喝水都塞牙縫的地步。”
“生意上失利就算了,我們一家人也像犯了太歲一樣,走到哪里都倒霉透了。”
“這不,前幾天回來的路上還差點出車禍,我尋思這肯定是中了邪,再這樣下去指定得家破人亡。”
“于是就去找了位先生,讓人家?guī)臀宜闼愕降资悄睦锍隽藛栴}。”
“后來先生說是我爸媽葬的位置不對,影響了我的財運,所以建議我遷墳。”
原本遷墳也不稀奇,但關鍵就在于趙慶的兩個弟弟聽完他的打算之后怕影響到自家,死活不同意。
趙慶多次和兩位弟弟溝通無效,人家都把話撂下來了,他要敢把墳遷了,以后兄弟都做不成。
趙慶是誰?
老村長當年在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仗著老村長背后撐腰為非作歹了。
這貨從骨子里就是個惡棍。
兩位弟弟不幫忙支招還不讓他遷墳,這一下便激怒了趙慶。
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在老村長忌日那天他和兩名弟弟一同前去拜祭,等他們放下戒心回了城里,趙慶轉(zhuǎn)頭就在當天晚上把雙親墳給挖了,還把骨灰罐帶回了家里。
為了避免事情敗露,他還是自己動的手。
聽完后,我人都麻了。
不愧是惡人,估計除了好事就沒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震驚過后,我又急忙問他后來呢!
趙慶立刻擺出了苦瓜臉,懊悔不已地說道:“我原本是想著再去找那個先生,讓他幫我爸媽挑一塊好的風水寶地下葬,可那先生一看我的面相就直言我大逆不道會遭天譴,當場就嚇跑了。”
“后面我又找了其他人,可對方要么是騙子,要么和之前那個先生反應差不多。”
說到這里,趙慶突然用一副野獸般的眼神盯著我。
我連忙說既然拿了他的錢,我肯定不會跑。
他這才心安了些,繼續(xù)說道:“實在沒辦法,我只好把骨灰罐重新放了回去,想著后面找到人了再行處理。”
“可,可是……”
說著說著,趙慶身上的肥肉開始抖了起來,連聲音都是顫的。
“那晚明明是我親手把骨灰罐放回去埋的土。”
“但,但當我回到家里才發(fā)現(xiàn),那兩個骨灰罐正完好無損的擺放客廳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