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陽之血入口,江瀾體內(nèi)陰煞褪卻。
她背著我,靈巧閃身竄出房門。
閃身剎那,破敗的木質(zhì)茅屋轟然坍塌,火光濃煙沖天而起。
我狼狽的癱坐在地,呆滯的望著自己居住十六年的家。
好的、壞的、委屈、心酸、歡樂……沒了,全都沒了。
江瀾攥緊了她的軟劍,四下張望,“女鬼呢?還有她的鬼嬰,藏在哪兒?”
我扶著江瀾的肩膀,顫顫巍巍站起身,指了指門口的井。
“就在那口廢井里。”
江瀾如臨大敵,劍指井口。
我說:“你不用怕,她們再也不會害人了。”
“大抵在一年以前,被買來的養(yǎng)母生下一個女嬰。”
“她對女兒呵護備至,也斷了逃跑的念頭。”
“奶奶重男輕女,為了讓養(yǎng)母再誕子,就用一根鋼針,從女嬰的鹵門插入。”
“事情露餡,被養(yǎng)母發(fā)現(xiàn)。”
“養(yǎng)母抱著孩子,絕望跳井。”
“沒過多久,報應就來了。”
“我家里人就開始不對勁,我爹的肚子開始變大,奶奶也瘋瘋癲癲。”
“如果你不管閑事,養(yǎng)母報仇后,體內(nèi)怨氣消散,會帶著孩子去投胎。”
“可你橫叉一杠子,差點害人害己。”
“如果沒有我?guī)兔?,你必定被女鬼所害,活活燒死在大火中?rdquo;
“犯下罪孽的女鬼,再添罪孽,永生永世無法投胎,將徘徊在人間害人。”
江瀾美眸圓睜,愣在原處許久,隨后有些喪氣的收起軟劍。
“抱歉,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弄出這么個爛攤子,多謝你救我一命。”
我低下頭,盯著自己像重新長出來的雙腿,“不用謝。”
江瀾從雪堆里,救下我的命。又拔出我尾椎骨的鎮(zhèn)魂釘,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江瀾攙扶著我,來到村口的土道。
村口,停著一輛小汽車。
我茫然望著車子,“你要帶我去哪兒?”
江瀾笑著反問:“除了跟我走,你還能去哪兒?”
這一問,讓我滿心茫然。
我是撿來的,家也被燒了,沒有任何親戚朋友。
唯一算熟識的人,是認識僅一個小時的江瀾。
江瀾打開副駕駛車門,拍了拍座位,“來,讓你體驗一下,公司給我配的新座駕。”
松松軟軟的駕駛座位,坐著比農(nóng)用拖拉機,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江瀾湊上前,伸出手摟住我的脖子。
嗅到近在咫尺的淡淡馨香,我面色騰的漲紅,“你……你要干什么?”
“安全帶。”
江瀾一把扯過我身后的帶子,啪嗒插入卡扣,隨即啟動車輛,動作一氣呵成。
兩側(cè)風景急速掠過,我嚇得閉上眼,“好快!能不能慢點?”
江瀾笑了,“你這是第一次吧。”
“是!”
江瀾:“沒事,放輕松,剛開始都會有點緊張。”
“等以后慢慢習慣這種頻率,速度快反而會覺得特別爽。”
在江瀾的鼓勵下,我兩手抓著座椅,勉強睜開眼睛看清前路。
砰——
安全氣囊瞬間彈出,我被劇烈的撞擊外加氣囊,給彈得七葷八素。
“媽的,大晚上會不會開車!”
江瀾怒氣沖沖,一腳踹開變形的車門。
我透過碎裂的前擋風玻璃,看見一輛泥頭卡車,停在狹窄水泥路的正中央。
車屁股的位置,還蓋著啞光的黑布,似乎在等著人去撞。
我第六感極準,這會兒心中不安,忙朝著江瀾喊,“小心!”
渣土車后頭的黑布陡然掀開,沒等江瀾反應,立即跳下四個男人,朝著天空扔出繩索!
四人拽著繩索,用幾乎能將人勒成兩截的力氣,把江瀾捆成躺在地上的粽子。
被捆著的江瀾,拼命掙扎著,“王八蛋,連老娘都敢綁票,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干枯沙啞的聲音,從車頭的位置響起。
一個披著白袍,膚色慘白的女子,推著個猩紅色輪椅,從陰翳中緩緩走出。
輪椅上,坐著個鶴發(fā)雞皮,頭發(fā)花白的老嫗。
老嫗面帶詭笑,“七四九局,青州分局的小職員,也敢蹚這趟渾水,當真是不怕死。”
江瀾俏臉凝重,“你們想干什么?”
我扯了好一會兒,才費力扯下安全帶,狼狽下車。
“老太太,還有幾位,我們就是路過,沒有得罪你們的意思。”
“你們先把人放了,賠錢的事好商量。”
老嫗從厚厚的棉布裙子底下,取出巴掌大的鐵木盒,還有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
“孩子,你拿著這兩樣東西。”
江瀾被人按在地上,我只能顫抖著雙腿,一步步向前挪動,把兩樣東西接過。
我不解:“您送我這個做什么?”
老嫗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用這把千鍛刀,把你的心剜下來,裝在千年沉香木的盒子里。”
我手掌冷不丁一顫,盒子和刀,都掉在地上。
江瀾掙扎著朝我喊:“快跑!”
我兩腿哆嗦,看了一眼身側(cè)的懸崖,以及身后漆黑不見盡頭的公路,心中格外絕望。
我兩條腿軟得像面條,估計老太太滑輪椅都能追得上,還跑個屁。
其中一個男人,似乎為了防止我逃跑,用手鉗制住我的肩膀。
“放開他!”
老嫗面露兇戾,聲音忽然變得格外尖銳!
男人嚇得手一哆嗦,立即撤出離我三米范圍之外。
這老太婆,真夠嚇人的。
老嫗的輪椅,咯咯吱吱的自行旋轉(zhuǎn)著,在幾乎撞到我的位置停下。
她將鼻尖,湊在我小腹的位置,貪婪的抽了抽鼻子。
“處男的純陽氣息,干凈、純粹、熾熱……嗯,真好聞。”
“孩子,別緊張,也別害怕。”
“你這一害怕,渾身的肉繃緊,心臟跳得快,味兒就不對了。”
我渾身顫抖,幾乎要站不穩(wěn)。
躺在地上,渾身泥土的江瀾,扯著嗓子罵道:“老變態(tài),你想對那孩子做什么?”
“我的身上,可是裝著發(fā)訊器的!”
“一旦我們出事,局里的高手很快會來救我們!”
“到時候,就把你這老棺材瓤子大卸八塊!”
老嫗面露不悅,“殺了她!”
一個男人踩住江瀾的脊背,另一人抽出長刀,瞄準江瀾的后頸。
我急喊:“別動手!”
兩個男人壓根不理我,下刀的人踩著江瀾的腦袋,猛然揮刀!
刀光在月下閃爍寒芒,死亡的最后一刻,江瀾眼眸涌出淚光,難以掩飾神情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