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深處,皇后輕聲吩咐身邊的貼身宮女雨竹幾句。
雨竹微微彎腰,柔聲應(yīng)諾:“娘娘請安心,奴婢定會將此事處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言罷,雨竹轉(zhuǎn)身向內(nèi)務(wù)府方向快步而去。
宮廷深宅。
葉雨柔自得其樂后,給自己斟了杯茶,她的笑聲此前在空曠的殿堂中回蕩,現(xiàn)在她靜了下來,四周的寂靜讓人感到不安。
她瞥了眼站立兩旁的宮人,明白他們不會像她那樣公然嘲諷太子,有幾個宮人的肩膀輕輕顫抖,顯然是擔(dān)心她的笑聲被皇后聽見,從而連累到他們這些仆人。
葉雨柔輕嘆一聲,第一次體會到年幼的不便,不知何時才能將皇后的權(quán)勢拉下馬,以平前生被冤枉的怨恨。
何其艱難??!
杏子看到葉雨柔突然沉默,小臉上滿是困惑,“郡主,您怎么不再笑了?是心情不好嗎?”
剛才郡主笑得那么愉快,怎么忽然間就不笑了?
“郡主,您是不是餓了?”杏子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葉雨柔從座位上站起,拍了拍手,從懷中取出一枚精美的金鐲,對著宮人們說,“上午不是說了嗎,這金鐲是獎品,剛才太子殿下打斷了,現(xiàn)在我們繼續(xù)玩游戲。”
說完,她轉(zhuǎn)向桃子,“杏子,我離開時游戲進行到哪了?誰是領(lǐng)頭的?”
杏子撇著嘴,仰頭望著比她高出許多的宮人,數(shù)著手指頭說:“那個最高的宮人在最前面,然后是他、他、他……”
“那就開始吧。”
宮人們聽到這話,立刻目光熾熱地盯著金鐲,原本以為太子的突然到來,他們就沒機會了,沒想到郡主會重新開始游戲。
眾人紛紛熱情地響應(yīng),唯獨林云靜靜站在一旁,他默默地觀察著與宮人們嬉戲的葉雨柔,內(nèi)心涌起一股別樣的情緒。
林云眼神深邃,心中對葉雨柔的膽識表示贊賞。
他自幼在宮中長大,見慣了那些趨炎附勢的奴才,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主子更是口蜜腹劍,皇后和太子尤為突出。
而葉雨柔是第一個敢于對太子出手,且未受皇后斥責(zé)的人。
這難道不是膽量嗎?
此時的葉雨柔還不知道,晚上的晚餐時間,皇后的報復(fù)就會到來。
“這是我今晚的晚餐?”葉雨柔站在地上,仰頭看著送餐的內(nèi)務(wù)府人員。
托盤上僅有幾個饅頭和一碗發(fā)酸的粥,即便是宮中最低等的宮人也不會食用這樣的食物。
宮中最低等的宮人雖然吃肉的機會不多,但也不至于吃到變質(zhì)的食物。
送餐的人彎腰行禮,表面上看似沒有因為葉雨柔年幼而敷衍,實際上卻是背挺得筆直,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他輕聲細語地說:“郡主可能不知道,您因為犯錯被禁足于此,既然有過失,就不能再享用佳肴美饌,為了讓犯錯者深刻反省,內(nèi)務(wù)府有規(guī)定,只能送來這些清淡的食物。”
葉雨柔未作聲,仔細打量著來人。
她認得這個人,不是現(xiàn)在,而是在前世,他是皇后在內(nèi)務(wù)府中安插的眼線。
別看他現(xiàn)在只是個跑腿的太監(jiān),將來在皇后的扶持下,他將成為內(nèi)務(wù)府中權(quán)勢滔天的太監(jiān)之一。
“哦,我明白了……”葉雨柔裝作失落地垂下頭,小手不自覺地緊握著衣擺,小小的身影在來人面前顯得格外可憐。
那人心中暗自得意,小姑娘,還不是隨他擺布。
“郡主慢用,奴才這就告退。”
目送那人離去的背影,葉雨柔眼中掠過一抹譏諷。
她現(xiàn)在不過是個七歲的孩童,孩子的胃口本就不如成人強健,皇后年紀這么大了,難道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也是,皇后心中只愿皇上眼中唯有太子,因此后宮中若有其他妃嬪懷孕生子,往往都會遭遇皇后的暗中手段。
她最擅長的,莫過于讓新生兒看似自然而然地夭折。
禁宮除了葉雨柔帶去的人,還有原本的宮人,那些人都是成人,幾乎是饅頭等端上來的那刻便知道了那人的打算。
他們雖然不清楚這些送食之人是否來自皇后,但他們也不敢得罪內(nèi)務(wù)府的權(quán)威。
禁宮地處偏僻,人煙稀少,與冷宮無異,缺乏一切生活的便利。
盡管宮人們心中有數(shù),但他們并不敢向葉雨柔透露半點。
深夜,葉雨柔因食用了變質(zhì)的稀粥而從沉睡中驚醒,只感覺腹部劇痛,仿佛有人在肚子上用力捶打,同時胃部也感到極度不適,惡心欲吐。
這明顯是食物中毒的征兆。
葉雨柔等待的正是這一刻。
“杏子……”她躺在床上,氣息微弱地呼喚著:“杏子,我肚子好疼,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杏子本在床下安睡,卻被葉雨柔的呼喚驚醒,在這寂靜的夜里,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迅速起身,點燃燭臺一看,立刻尖叫起來:“郡主,你怎么了?郡主!”
“快,有人嗎?快去請?zhí)t(yī)來!”
杏子看到葉雨柔臉色蒼白,嘴唇干裂,額頭上的冷汗?jié)裢噶税l(fā)絲,情況看起來極為危急。
盡管年幼,杏子的聲音卻異常響亮。
葉雨柔原本只是輕微的不適,卻被杏子的尖叫聲震得頭暈?zāi)垦#贿m感加劇。
禁宮內(nèi)的燈火通明,一片混亂。
有人忙著燒開水,有人奔走去請?zhí)t(yī),還有人坐在床邊安慰病弱的雨柔郡主。
杏子焦急得淚水直流,哭喊著:“郡主,你一定沒事的!杏子不會讓你出事的!嗚嗚嗚……”
看著杏子哭得梨花帶雨,葉雨柔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但考慮到杏子年幼,容易說錯話,葉雨柔便沒有多說。若是因此被旁人看出端倪,日后皇后對她的疑心必然加深。
禁宮位于皇宮的深處,而太醫(yī)院則在皇宮外圍,深夜時分太醫(yī)入宮會受到比平日更嚴格的詢查,雨柔郡主大張旗鼓地召喚太醫(yī),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宮中。
值得一提的是,去請?zhí)t(yī)的是葉雨柔帶來的宮人,他們因關(guān)心而慌亂,驚動了不少人。
后宮中發(fā)生的事情,皇后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這個夜晚,恰逢雨竹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