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此刻,這太監(jiān)韓凌卻完全不同。
他的臉色極為淡定,看不出任何悲喜之意,而嘴角,則是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自信笑容。
“真是個奇怪的太監(jiān),心性倒是不錯。”
陳襄暗暗呢喃一聲,不多時,已經(jīng)將韓陽帶到。
而等跟著邁入偏殿之后,韓陽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跪拜行禮。
“奴才韓陽,叩見圣上!”
他其實不認識皇上,也沒見過。
但這種東西壓根不需要學(xué),誰穿著龍袍誰就是唄。
而他剛說完,整個偏殿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jīng)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乾帝眼神微凝,仔細打量,幾個大臣則是圍著韓陽上看下看。
至于蕭妃,朱唇輕咬,倒是沒有誰比她的心里更加緊張忐忑!
片刻后,還是乾帝率先開口。
“你就是韓陽?”
“回稟陛下,正是奴才。”
“聽說你犯了錯,被蕭妃關(guān)在柴房,等著被處死,你犯了什么錯啊?”
此話一出,蕭妃已經(jīng)有種要昏死過去的感覺了。
她的大腦徹底一片空白!
韓陽原本是想把蕭妃跟太子的事情全盤托出,畢竟,自己命懸一線,就是這兩人害的。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他只是個太監(jiān),人微言輕,說出來的話有誰真的信嗎?
后宮妃子跟太子私通,這乃是莫大的丑聞。
就算乾帝信了,等聽完后大發(fā)雷霆,而到時候處罰了蕭妃之后,怕是也不會放過自己這個知情人!
這可是皇家顏面,可能留著他一個小小的太監(jiān)嗎?
因此,自己如果就這么傻愣愣說出去的話,怕是依舊活不了多久。
不如留著,當做一個威脅和把柄。
只要自己今夜無虞,以后靠這個把柄,也能鎮(zhèn)住蕭妃。
想到這,韓陽瞬間在腦海里重新構(gòu)思了一個借口,說道:“陛下,這都是奴才的錯,奴才在來靜安宮傳話的時候,不小心跟靜安宮的丫鬟起了沖突。”
“奴才魯莽,動手打人,壞了靜安宮的規(guī)矩,因此才惹得蕭妃娘娘震怒,所以才被綁在了柴房內(nèi)。”
一番話語說的相當順溜,沒有任何卡殼。
蕭妃人都傻了,什么情況?這太監(jiān)居然沒把真正的事情說出去?
她暗中瞥了韓陽一眼,整個人還有些僵硬。
而很快,韓陽暗中的眼神,則是讓蕭妃感受到了某種狡黠。
就在這時,乾帝也陡然問道:“愛妃,是這樣嗎?所以你要處死他?”
有了臺階下,蕭妃怎么可能不順著下來?
畢竟這個借口確實很好!
于是她趕緊點了點頭,擠出笑容道:“陛下,確實如此,這太監(jiān)來我靜安宮的時候,和丫鬟發(fā)生了口角,便動手打人。”
“臣妾當時也是氣憤,所以才把他綁了關(guān)入柴房,準備處死。”
“臣妾知道這么做或許是有些過了,還請陛下責(zé)罰。”
“宮中有宮中的規(guī)矩,敢隨意動手打人,本就該罰,你做的也不算錯。”
乾帝輕拍著蕭妃的肩膀,隨后眼神微凝。
“你這太監(jiān)倒確實頑劣,敢在靜安宮打人,若是換做朕,當場就要了你的命!”
“是,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韓陽繼續(xù)叩首道。
但是很快,乾帝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這首詩,倒是可以保你一命,韓陽,朕且問你,朕手里的這首詩,可否是你所寫?”
“你要如實回答!不得隱瞞!否則欺君之罪,必定讓你死無葬生之地!”
話語當中,滿是威嚴。
韓陽知道這是自救的關(guān)鍵時刻了,因此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堅定回道:“陛下,奴才不敢有半點欺瞞!這首詩的確是臣所寫!”
“哦?是你所寫?”
乾帝微微蹙眉,隨后一個眼神示意。
底下的何明輝幾人已然明白,接著俯身道:“韓陽,這首詩堪稱千古佳作,老實講,我們這些翰林院的老臣,沒有一個人有實力寫得出這首詩。”
“能寫出這首詩的人,堪稱千古奇才!足以當?shù)闷鹞仪瑖膲┒分Q!你一個小小的太監(jiān),哪來的這些本事?莫不是從哪抄來的?”
“你要實話實說,否則問我大乾文壇先賢,必定降災(zāi)禍于你!”
先用氣勢壓迫,逼著韓陽說實話,看他會不會露餡,很常用的逼問手法。
韓陽又豈能不知道?
他嘴角微微翹起一抹弧度,道:“陛下,可否先容小的站起來回答?”
“準了。”
“多謝陛下!”
韓陽不緊不慢起身,接著輕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在乾帝的注視,在一群朝臣的緊盯下,他自信無比道:“陛下,各位大人,不是小的吹噓,這樣的詩,我隨意就能寫出來!”
“雖然我不曾治學(xué),可我當初做夢的時候,卻夢到過一位天上的詩仙人!”
“他傳授給我的那些詩作,不開玩笑,前追五百年,后追五百年,莫有能與之爭鋒者!”
如此話語,簡直就是把狂妄寫在臉上了!
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的?
這豈不是說,哪怕是以文法著稱的梁國,這太監(jiān)也根本瞧不起?
一時間,何明輝幾人眉頭緊蹙,莫名覺得這太監(jiān)有種在說大話的樣子。
乾帝也是明顯不信,笑道:“我大乾以武立國,文法向來貧弱,這么多年雖有文法奇才出現(xiàn),卻都被梁國碾壓一頭。”
“你這太監(jiān)倒是開口妄自尊大,竟敢說出如此不知好歹的渾話來!”
“你說你的詩作來自仙人所傳授,那好,除了這一首,你可還能寫出其他的?”
“陛下,那對我來說簡簡單單。”
韓陽面色輕松,隨后抬起手豎起了四根手指。
“若是陛下不信的話,小的現(xiàn)在就可以念,而且一句一步,四步成詩!”
此言一出,殿內(nèi)的所有人,都再度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這太監(jiān)瘋了吧?
他居然說一句一步,四步成詩?
這怎么可能呢?
翰林院的那些老臣尤其不信,一陣搖頭。
他們寫詩,憋了好幾個晚上也憋不出來一句好的。
而韓陽,雖說有紙條上的那句先例。
可在何明輝等人看來,若非無數(shù)個夜晚的錘煉,也絕對得不出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那句。
一步一句那完全在扯淡了!
下一秒,身為翰林院總編修的林炳正,已然開口道:“韓陽,陛下面前,可不能如此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