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在筆記里面寫的很清楚。
干他們這一行的不知道開過多少兇棺,其中開棺人的死亡率達(dá)到了恐怖的六成。
也就是說,每開十口棺材,就會有六個人死亡。
像我這種什么都不懂的新手上去開棺,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
但我卻依舊義無反顧的拎著撬棍,重重的刺進(jìn)了棺材蓋和棺材的縫隙之中。
棺材蓋是被釘死的,也架不住我掄著撬棍使勁兒撬。
不多會兒,棺材蓋就被我硬生生的撬出了一條裂縫。
一股腥臭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有點(diǎn)像是臭魚在海灘上暴曬三個小時后散發(fā)的味道。
熏的周圍眾人紛紛后退。
但我卻重重用力,棺材板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然后咣當(dāng)一聲滾落旁邊。
那股腥臭難聞的味道更加重了,但卻沒有預(yù)料之中的僵尸撲人。
我提前預(yù)備好的紅繩和墨線也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有人打著手電朝棺材里面看去,借助著手電筒的光芒,我才看清楚里面竟然是一片污濁的粘稠狀液體。
液體微微蕩漾著,在棺材里面形成了一圈圈的漣漪。
這一下把我都給搞懵了。
之前這棺材里面還咚咚咚的響個不停,明顯是有東西想要破開棺材。
怎么打開之后就變成了這樣子?
來自牛背山的那個男子急躁的從我手里奪過撬棍,探進(jìn)棺材里攪和了一下,然后破口大罵:“臥槽!笑面尸呢?”
棺材里面根本就沒什么尸體,反倒是七八條胖頭魚像是受驚了一樣,歡快的在棺材里面蹦跶出來。
大家從全國各地來到這個荒僻的屠宰場,為的就是里面的笑面尸。
誰成想笑面尸沒有,反倒是多了七八條胖頭魚。
矮胖子氣急敗壞的沖過去,運(yùn)起蠻力,把整個棺材都給推翻,里面的污濁液體頓時灑的遍地都是,順著屠宰場的排水溝朝外面流去。
七八條胖頭魚失去了液體,在地面上不斷的跳動著。
這一下大家看的清清楚楚,污濁的粘稠狀液體灑出去之后,棺材里面空空如也,不要說笑面尸了,就連陪葬品都看不見一個。
足足過了好幾秒種,矮胖子才勃然大怒:“死駝子!我艸你姥姥!”
駝背老漢叫道:“老子又不知道這是空棺!先說好,你們付我的錢不能退!”
柳賊哈哈大笑:“我算是明白了,張庭軒當(dāng)年不追究你責(zé)任,就因?yàn)樗缇涂闯鰜砹耍@是一口空棺!”
“駝子啊駝子,虧你還為了養(yǎng)棺,專門建了這么一家屠宰場!”
“哈哈哈!走吧!走吧!我就說你們斗不過張庭軒的,就算他快死了,你們也斗不過!”
他一邊說,一邊撿起地上的包裹,從孝服兄弟的手中拿過鑰匙,打開大門揚(yáng)長而去。
柳賊這一走,車間里的氣氛瞬間尷尬了很多。
過不片刻,死人妖才細(xì)聲細(xì)氣的說:“走吧!還能真把張知穆給綁了啊?”
“莫說張庭軒還沒死,就算他真的死了,應(yīng)該也留了后手。”
“算了算了,這筆債要不回來,那是我的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無不透露著失望。
笑面尸,這才是真正能賣大價錢的僵尸。
稀罕,夠邪,還能死人。
但誰能想到張庭軒兩年前就看準(zhǔn)了這棺材是空棺。
眾人意興闌珊,紛紛轉(zhuǎn)身離開,頃刻間,車間里面就空蕩蕩的剩下了一口側(cè)翻的棺材,以及地上不斷蹦跳的胖頭魚。
我心中一片平靜,但心中卻在瘋狂大笑。
空棺?
這是空棺?
要不是我昨天剛剛看完我哥留下的筆記,我還真就信以為真了!
這分明是最高明的化尸棺。
我哥怕是在兩年前就對這口棺材做了手腳,好端端一具笑面尸,硬生生被化成了一灘濃水。
那七八條胖頭魚也不是普通魚,那是死者怨氣所化,只要用酒一澆上去,頃刻間就會煙消云散。
就像是東方朔所描述的怪哉蟲一樣。
我心中一片平靜,我知道自己即將踏入的是一條什么樣的道路。
也知道僵尸雖然兇悍,但其實(shí)最兇最毒的,依舊是人心。
然后我背起了暈過去的羅賓,一步步走出了屠宰車間,上了他開來的那輛奧迪A6,直奔最近醫(yī)院。
好在羅賓車?yán)镉鞋F(xiàn)金,也有身份證,在急診科忙忙碌碌,等安頓好羅賓以后,外面的天已經(jīng)亮了。
我精神疲憊,但卻沒有半點(diǎn)困意。
腦子里一直在想著我哥的事。
我哥年輕的時候欠的是賭債,現(xiàn)在欠的又是什么債?
除了這群討債人,還有沒有其他的債主?
還有,我哥到底是真的死了,還是沒死?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想的我頭暈,直到一個穿白衣服的護(hù)士匆匆跑過來找我說:“三十七號床的病人是不是您的家屬?”
“您快點(diǎn)去看看,不然要出事了!”
我急忙站起來,跟著護(hù)士就往前跑。
還沒跑到病房,就聽見一陣咣當(dāng)咣當(dāng)砸東西的聲音。
緊接著,頭上纏著繃帶的羅賓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就沖了出來。
他看見我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后氣急敗壞的吼道:“從來都是我羅賓黑別人!現(xiàn)在卻被別人給黑了我!”
“鎮(zhèn)三棺這個死胖子!老子要是不弄死他就不姓羅!”
“張兄弟,我羅賓欠你一條命!這筆賬我給你記著!以后姓羅的會還給你!”
周圍的護(hù)士見他如同瘋虎,一個個的都不敢靠近。
最后還是我把他攔了下來,說:“你就算想報仇也得把身體先養(yǎng)好,腦袋都被人給開瓢了,還能干點(diǎn)啥?”
羅賓一把扯掉自己頭上的繃帶,大聲說:“這點(diǎn)傷算個屁!”
“護(hù)士!護(hù)士!趕緊給我辦出院!”
不得不說,這家伙身體素質(zhì)著實(shí)是好,腦袋上挨了這么一下,普通人高低得是個腦震蕩,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但他才躺了幾個小時,傷口剛剛縫好,就活蹦亂跳嚷嚷著要去找矮胖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