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在過身之前,曾經(jīng)交代過我。
在他老人家鬢天之后。我需要打一口紅木棺材。將師傅的尸骨放入其中。
還要把這棺材豎著下葬,垂到河內(nèi)。水面沒過棺材檐。
等到師傅的頭七,再將棺材拖出來。等到我有危機時刻,便當眾開棺。師傅說,這是他老人家?guī)臀业淖詈笠淮巍?/p>
我雖然一直揣摩不透,師父讓我做這件事情其中的含義。
可我知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些年,師傅待我比親兒子還要親。他一生被世人尊稱為半圣。原本應該安穩(wěn)活到百歲,死后駕鶴修仙。
可偏偏因為我,師傅絕了30年壽命,抽了神骨。就連棺材都不能入土為安。
這三天的時間內(nèi),我一直守在家里。時不時復習一些相書,順便調(diào)養(yǎng)身體,增長自己的內(nèi)力。
三叔則負責幫我打掃房間做飯,他時不時也會去村里逛逛。跟鄉(xiāng)親們處的稱兄道弟,十分熱乎。
轉(zhuǎn)眼,便到了師傅的頭七那日。
我在城里請了一個拖車司機,還有幾個裝修工人。
三叔說他水性比較好。負責下河往棺材上面綁麻繩。
然后只需要用拖車,把師傅的棺材拽上來便可。
前面一切進行的還蠻順利,可直到師傅的紅棺材被拖到岸邊的那一瞬間。負責施工的工人們一陣驚呼。
“啊!蛇!好多的蛇。”
我和三叔這才注意道,師傅的棺礅之上,竟然盤了好幾條,有小孩胳膊粗細的青花大蟒。
我上前數(shù)了數(shù)。一,二,三,四……
“九條,共有九條蟒蛇!”
三叔見狀,一邊擰著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咧著大嘴吐槽。
“俺剛才在水底下栓麻繩的時候,咋沒有發(fā)現(xiàn)這么多的蛇!
放心,沒事。蛇怕雄黃。俺回家求壇雄黃酒,往棺材上撣一撣就好了!”
“不能趕蛇!”我瞬間一聲大喝。
“蛇是小龍!九蛇為九龍。
這些蟒蛇。全部都是蛇尾蛇身盤旋在棺材上。蛇頭朝外。這可是傳說中的九龍拉棺呀!”
“九龍拉館?”三叔皺起眉頭。
“這玩意兒,好像不是啥好兆頭吧?”
三叔說。
“俺從前進山的時候。身邊跟著幾個小孩,他們喜歡在身上搞紋身。
那幾個小孩好像說過,紋身有四不紋。殺神白起,秦王在世,九龍拉棺,半面唐僧……還有啥的,好像就這些。”
我淡定的點點頭,語氣沉重。
“沒錯!殺神白起殺氣重,秦王在世背不動。九龍拉棺厄難消,半面唐僧劫難生。”
這九龍拉棺,原本指的是九條五爪龍拖動棺材。
那九條五爪龍,皆是短命龍,這象征著一個人的執(zhí)念。
也就是說那個人的執(zhí)念,可以毀地滅天。甚至可以埋葬整個紀元。
一龍湖天引風雨,二龍雙江虎不侵。
三龍一息可破沉,四龍江海再無尊。
五龍鬧世人皇現(xiàn),六龍?zhí)炀桓已浴?/p>
七龍一怒毀九山,八龍破天神不攔。
九龍出世天下亂,天神不攔佛不攔。
若引九龍?zhí)喙?,需以引來萬人命。
不是諸侯將皇帝,誰敢言引九龍棺。
這逆天一般的兆頭。倘若棺材里的死者扛得住,那么這位死者的后代富貴天齊,達濟長生。
可如果棺材里的死者扛不住,那這家的后人竟然會全部死絕,萬劫不復!
只不過,好在師傅的棺礅是紅色的,并不是傳統(tǒng)的青棺。
并且?guī)煾翟谶@個世上,也沒有后人。他老人家一輩子無妻無子,無兒無女。最親近的人,便數(shù)我這個徒弟。
“如此異象,只怕是師傅他老人家在棺材里遭劫了!”我咬著下嘴唇,心懷忐忑的說道。
三叔抓著腦袋瓜子問我。
“都躺棺材里了,能遭什么劫?難不成遇上了水下盜墓賊?”
我輕輕搖頭。
“我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的事,我也算不出來。
不過還是聽憑的師傅的吩咐。等這些蛇散去之后。先把他老人家的棺材運回家。等日后遇到困阻,再開棺一探究竟。”
“那這些蛇?”三叔又有點發(fā)懵。
“無礙!九龍拉棺陰氣重。水蟒也怕烈朝陽。”
我看了一眼手表,現(xiàn)在是上午九點多鐘。今天日子不錯,炙熱大晴天。
“用不了幾個小時。等到太陽越發(fā)的充足。這些蟒蛇自己也就散了!”
我一邊說著,給開鏟車還有幫忙搬棺材的師傅結(jié)了賬。先打發(fā)他們回去。
然后我和三叔就蹲在河邊,防止師傅的棺材不被打擾。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有到天上太陽最毒的時候。那纏繞在棺礅之上的九條巨蟒,已然有一條緩緩離開,再次潛入水中。
我們又守了半個來點,其他的幾條蛇,也紛紛撤退。
眼瞅著棺材已經(jīng)沒了危險,我跟三叔合力協(xié)作。我抬前頭,他抬后頭。
同是玄門中人,都有內(nèi)力護體。三四百斤的棺材,我們兩個人輕輕松松就能扛起來。
師傅的靈寢請回家后,我找了一個香爐,放在棺材面前。然后又往其中插了三柱香。
三叔也端來了酒水,還有一些水果熟食,幫師傅上供。
今天不只是師傅的頭七,過了夜半子時。也是我第三劫到來之刻。
第三次劫難,光劫。
我知曉那雷劫,火劫。一劫是天雷。二劫是黑蛟龍的三昧真火。
可是這光劫,光,究竟又是何物?
我心中一直忐忑不停。
直到大約過了二十幾分鐘。插在師傅香爐之中的三根清香自然燃盡。
三叔指著香爐,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文昌,這香燒成一長兩短,又不是一個好兆頭。”
老話說的好,人怕三長兩短,香懼兩短一長。
這樣的燃香兆頭,好像又在指示,師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尸變。
并且今天這整整一天,我的右眼皮直跳,心里面也是突突的。
難道今天晚上是第三劫,我當真有性命之憂嗎?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深夜已然到來。
我和三叔兩個人都不敢睡覺,整個村子都拉了電閘。三叔把油燈里的燈油添了又添。
眼瞅著手表的指針一圈一圈轉(zhuǎn)動!
就當指針和分針重合。正好半夜12點整時。
忽然,一聲驚天巨響,撼動了我們家整個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