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放亮,李尋早早起了床。
收拾了一套單衣疊成包裹,再帶上一塊餅子。
李尋關(guān)了門,準(zhǔn)備出發(fā)。
背后傳來了李婉的聲音。
“迅哥,你小心點兒…”
李尋的腳步頓了頓,而后,大步向前。
裂昭城的夜是寂靜無聲的。
除了李尋的腳步,只有偶爾一聲犬吠。
城西雜石巷到內(nèi)城大門并不遠,大約一刻鐘功夫,已經(jīng)能看的清楚大門口的火把。
拿出憑證,守衛(wèi)看了一眼,直接放行。
路上也有和他一樣帶著個小包裹的漢子,大都腳步急促,看起來很警惕。
憑證可是不記名的,誰拿到就是誰的。
李尋貼著墻角,沿著指引的火把,天蒙蒙亮的時候才趕到。
管事的是個小胡子中年人,瞥了一眼憑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尋,這才指著一個偏僻的角落。
“去那邊報道!”
角落里已經(jīng)有五六個年輕人了。
大都穿著好幾層破麻衣,帶個厚重的包裹。
臉上是茫然和興奮,夾雜著一絲惶恐。
見李尋走過來,沒有人去打招呼。
又過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大明,才走過來一個三十左右的成熟男子。
他身材中等,穿著青色綢衣,上面繡著一只鸞鳥。左胸上有拳頭大小的一道白色云朵。
這是陸家弟子的標(biāo)準(zhǔn)服飾。
“你們幾個跟我來!”
他指了指李尋一群人。
幾個年輕人跟著陸家子弟,穿過一道厚重的鐵門,繞了好大一圈,才來到一個寬闊的平臺。
平臺中間有三個巨大的低矮石桌。
這里已經(jīng)有好些人在等待了。
連他們七八人,一共分為三群。
每群人都有一名陸家子弟帶著。
“陸新翰,你怎么來的這么遲!”
有個領(lǐng)頭的中年人笑著問了一句。
“路上遇到了點事,有點耽擱,還好沒有耽誤飛行…”
話還沒說完,不知何處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鐘響。
而后是一聲高亢的鳥鳴。
原本想要寒暄的幾個領(lǐng)頭人,瞬間收起了溫和的表情。
幾個呼吸之后,巨大的黑影籠罩了整個平臺。
風(fēng)聲呼嘯,有個瘦弱的甚至沒站住身子,跌倒在地。
這是…
李尋瞬間屏住了呼吸。
目光所及,是三只巨大的鸞鳥。
估摸著有六七丈大小。
它們身披青色的羽毛,尖銳的爪子甚至已經(jīng)將石桌刺穿。
凜冽的氣勢壓迫的人喘不過來。
一旁的陸家家仆已經(jīng)搬過來梯子,架靠在鸞鳥上。
“全部排好隊,一個一個上去!”
陸新翰飛身,兩只腳快速輕點,已然是跳上了鳥背。
雜役們不敢怠慢,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鳥背上很寬闊,大約有四五丈方圓。
除了他們這一群雜役,鳥脖子旁還站著一個黑袍人,手上拿著一條巨大的鎖鏈。
鎖鏈沒入了鸞鳥的身體。
等所有雜役爬上去,下面的家仆撤了梯子,搖響了一個鈴鐺。
不多久,又是一聲高亢的鳥鳴。
一只巨大的赤青色鸞鳥從旁邊飛過。
身形居然比這邊的青鸞還要大上兩圈。
“坐穩(wěn)了!”
仿佛是一聲號令,在平臺上的鸞鳥接連起飛。
巨形翅膀遮下了好大一片陰影。
李尋忍不住向下看去,城里的一切迅速縮小成黑點,而后看不真切。
唯一能看見的便是佇立在裂昭城中央的深紅色高塔。
這是整座城市的象征。
……
鳥背平穩(wěn),地方也很空,坐上了他們幾個人,還余下好大一部分空地。
有些地方擺上了折疊梯子,還有很多個竹筐。
不知道進入了多少丈的高空,周圍的溫度很低。
好些雜役都蜷縮著身子,相互依靠,祈求溫暖。
陸新翰在和黑袍人不知道聊著什么。
李尋穿著的也是麻衣,不過里面夾了兩層厚厚的棉花。
這是李婉親手為他做的。
想到妹妹,李尋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
……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溫度迅速上升,一下子從嚴(yán)冬進入了酷暑。
鸞鳥已經(jīng)著陸。
“我們到了。”
一行人迅速打開折疊梯,爬下了鳥背。
而鳥背下的環(huán)境更是燥熱。
頭頂著一個大太陽,腳下是裂了無數(shù)個口子的旱地。
空氣熱的好像在發(fā)燒。
只有遠處有些高大的樹木。
這就是蠻荒嗎?
李尋打量了一下,其他的鸞鳥都在這邊著陸,有些人已經(jīng)朝著樹木叢走去。
領(lǐng)頭的是一個青衣少年,身后是其他的陸家子弟,再接著是穿著各種服飾的人手。
張毅師兄混在這些人手中,絲毫不起眼。
陸新翰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之后,才帶著一群雜役進入了樹木叢的范圍。
最外層的樟樹上,明晃晃的掛著一個木牌。
“青鸞陸家駐地”
樹林子里明顯要比外面涼爽些。
里面是好些間巨大的竹屋。
再遠一些是木屋,不過那是陸家子弟的休息地。
陸新翰指著面前一棟標(biāo)注“Ⅵ”的竹屋:“你們都在六號屋休息,待會兒有人給你們送午飯,下午正式開始狩獵!”
說完,人就走遠了。
幾個雜役背著包裹就進了竹屋。
里面鍋碗瓢盆一應(yīng)俱全。
李尋挑了個在門口的竹床,把自己的包裹扔在上面。
其他人也各自挑了個床鋪。
除了李尋之外,雜役們都是背著厚厚的包裹,打開一看,除了一套厚衣服,還有許多干糧。
甚至有個把吃飯的家伙事兒都背了過來。
所有人都是滿頭的汗,誰也不知道蠻荒是這樣的情況。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有個陸家家仆端了一桶大米飯,還有一大盆菜。
一看,是蘑菇燉肉。
肉比蘑菇多。
李尋眼疾手快,在另一個桌子上找到了干凈的大木碗,用飯勺扒了半碗米飯,接著又撈了一大塊肉。
找到湯勺,又澆了點蘑菇湯。
這時候才慢悠悠的去找個筷子,端到一邊沒人的桌子上大口吃著。
別的雜役還在收拾東西,這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哄而上。
一時間,整個房間滿滿的都是肉香。
吃飽喝足,爽快的打個飽嗝。
李尋剛準(zhǔn)備瞇一會兒,一個人影挪了過來。
“哥,怎么稱呼???”
這就是那個被鸞鳥翅膀扇風(fēng)摔倒的年輕人。
在整個雜役群里,也是最瘦弱的那個。
個子還沒有一米七,活脫脫的瘦猴。
“我叫盧卓,城南鼠疫太嚴(yán)重了,這次來就是討個活計。”
李尋不打算搭理他,不過瞬間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