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羨突然間覺得放在柳飛汀身上的這份同情,應該放在自己身上。
租她家對面那戶是什么操作?
她是欠了柳飛汀的錢嗎要被這么粘著。
吳羨目測著跟柳飛汀之間隔著的一臂距離,又默默的后退了兩步,這男人真的用心險惡。
“我家那個小區(qū)你又不是沒見過,跟住垃圾場其實也沒什么區(qū)別。”吳羨說。
“還行吧,我其實也沒那么挑。”柳飛汀笑了笑,“說了要住你家對面的嘛。”
這笑容真晃眼。
換做幾年前,就這一個笑容,吳羨知道自己會答應他提出來的任何要求。
就算是現(xiàn)在的她,也沒有辦法在柳飛汀的笑容里,從容的控制自己的心跳。
感情是不會騙人的。
能隱藏,能壓抑,可它就像活火山一樣,隨時會爆發(fā)。
“行,我每天早上去瞅一眼,防止你暈倒在屋里沒人發(fā)現(xiàn)。”吳羨說。
“那之后你做飯能給我也勻一份嗎,我不會。”
吳羨看著他:“我允許你住我家對面,不是說我要給你當保姆。而且我的廚藝……勉強養(yǎng)活我自己。”
“那我去學,你喜歡吃什么?”
“?。?rdquo;
“天天吃外賣不健康啊,你不會的話我去學唄。”
*
云城的天氣比較奇怪,早些時候還陽光明媚照耀四方的,路走出去沒幾步,還沒找到柳飛汀那輛亂停的大G天就陰下來了。
突如其來的烏云。
吳羨就近找了個公交車站臺,剛鉆進去雨就落下來。
細碎的雨絲砸在透明的頂棚上,又順著檐脊往下滑,滴滴答答的砸在濕潤的地板上,濺起來的污泥星星點點的沾在褲腳上。
吳羨看了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之外的大雨。
“柳飛汀,有空你去找個廟拜拜吧。”吳羨嘆了口氣。
柳飛汀橫了她一眼:“干嘛?求科研順利?佛祖懂心理學嗎?”
“不是,去下晦氣,我感覺你挺倒霉的。”吳羨說,“并且這種倒霉有點兒傳染的趨勢。”
從那天跟柳飛汀見到之后,她的人生忽然豐富多彩了起來,包括吳麗麗突然地犯病都是她沒預料到的。
這種時候很難不往玄學方面考慮。
柳飛汀的回答出乎意料:“是吧,我也覺得有點兒了。”
吳羨正抬頭看著頂上的塑料板乞求停雨,聽到柳飛汀認同的回答以后,猛地轉過頭看著他。
這表情也沒有什么異常啊。
她都做好被強烈反駁的準備了,結果就這?
柳飛汀目不轉睛的看著馬路對面,猝不及防的伸手把她摟了過來,一轉身正好把她擋在站牌和身體之間。
砰砰、砰。
距離近到能聽到心跳聲。
吳羨推他:“?”
“別動,”柳飛汀紋絲不動,手臂像鐵絲一樣把她捆著,“阿姨這么多年了怎么都沒老的,還跟以前一樣。”
此時,吳麗麗挎著個包在馬路對面,探著個頭往這邊瞅。
她恍惚間瞥了一眼,似乎是看到吳羨了,但又不太確定。
自己這個女兒雖然自己不喜歡,但相處了這么多年她還是很了解吳羨。
作為一個精神力極弱的人,她大部分時候都在家和店里兩點一線。
現(xiàn)在這個點在大馬路上看到吳羨的情況不亞于見鬼,并且身邊還跟著一個男的。
不認識的,男的。
柳飛汀被她的眼神質問得有點受不住。
“阿姨要是沖過來了,會揍我嗎?”
吳羨猶豫了一下:“……應該不會吧,咱兩這樣,長得像……額,早戀嗎?”
“有點難了,這個年紀四舍五入一下已經(jīng)是晚婚的車了。”
柳飛汀身上很好聞。
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一股很淡的氣味。她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只覺得鼻子里充滿了夏天氣泡水的味道,很清爽。
她猛的嗅了兩下。
“……你這行為有點不正常了。”
吳麗麗消失在視線范圍內之后,他沉默的拉開了距離。
柳飛汀拉起自己的衣領低頭使勁聞了聞,什么味道也沒有,怎么剛才吳羨一臉吸了的表情。
吳羨有點兒尷尬,扭開頭,正好把紅到耳朵根的臉頰藏起來。
“洗衣液的味道挺好聞的。”吳羨說。
“超市里隨便拿的,下次買的時候給你帶一瓶。”
“……不用,沒窮到這也要蹭你的地步。”
吳羨伸手往外,幾乎接不到什么雨水。
云城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
“要不回去吧?有點累了。”吳羨說,“買房子也不差這一天,要不今天回去幫你搬搬家吧?酒店住著也不舒服。”
還沒來得及聽到柳飛汀的回答,吳羨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尖利的笑聲。
啪——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她轉了個向,耳朵里嗡嗡直響。
“搬家?真行啊,現(xiàn)在說都不說一聲就要搬家,還要搬去跟男人一起住是吧?”吳麗麗從站牌后面鉆出來,“吳羨,你這點跟你那個爹一模一樣!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