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月清又一次展現(xiàn)沒什么水平的伎倆時,我拿腔拿調(diào)學著她講話:
“姐姐,你再折騰也沒用的,你的淵哥哥是駙馬,不能納妾噢,姐姐你再忍忍,好生求求我,或許我哪天就與他和離了也說不定呢。”
這回總算安分了。
“公主……”蕭楚淵看著我,神情復雜,欲言又止。
“怎么?是說我不該欺負她?這時候知道心疼她了?平日里一口一個‘清清’,我當你多愛她呢,婚前不說清楚,婚后又不清不楚。如果真愛她會讓她沒名沒分跟你住三年?你自己不要清白她也不要嗎?”
從前我很少朝他發(fā)火,如今許是被驚到,那人一陣沉默。
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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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整日坐在樹下,做針線,給他縫補衣裳的生活我已然受夠。
從前或許甘之如飴,如今叫人腸子悔青。
悔不該當初一時沖動,被皮囊迷了眼,生生耽誤了幾人三年。
耽誤他仕途,那便給他封官。
耽誤她嫁人,那便給她賜婚。
這一切的確由我起,那便由我親手了結(jié)。
心下盤算著,是時候了,于是叫了蕭楚淵一同去書房。
可我剛寫好和離書,他就沖過來撕碎了。
“怎么”,我面露譏笑:“不是說駙馬身份限制你納妾、影響你仕途,如今我還你自由又不要了?”
“嫣兒”,他喚我閨名,指尖勾著我鬢邊垂落的碎發(fā),又將我攬入懷里:“當初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頭一回,他不叫我公主。
可惜如今都太遲了。
“所以呢?”我反問,接著推開了他。
似是明白自己行為反常,他向我告歉:“是我唐突了。”
又聽他道:“有事我們商量,不必鬧到這一步。”
我緩緩開口:“可是你說得對,強扭的瓜,不甜。”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說罷,我轉(zhuǎn)身提筆寫下休書一封,了卻夫妻情分,再無瓜葛。
你我二人,從此山高水遠,再無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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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齋里,那人眉眼帶笑,眸子狹長微微上挑,指節(jié)修長覆于杯緣,一襲落拓青衫也穿得通身貴氣。
“你倒是幸災樂禍。”我戚戚然開口。
“不過是普天同慶。”他探扇淺笑。
只是那扇墜似乎眼熟。
這幾日流言四起,前有公主休夫,后有紈绔散財,為百姓添了不少茶余飯后的談資。
我看著身旁這人,只覺好笑。
好像他從來都是這副吊兒郎當?shù)哪印?/p>
“你那身江湖郎中的行頭呢?”
“被我爹扔了。”他突然笑不出來,只撇撇嘴:“我向來無心仕途,只想做個快活閑散人,你知道的。”
我知道啊。
從前他總愛說,張芷嫣,往后小爺我?guī)憷僳E天涯去。
可他是江家唯一獨苗,縱使再不成氣候,定國公怎可能放他浪跡天涯。
我嘆口氣,又想到前幾日六皇姐來信,只哀世事無常。
“不說這些”,江玄煜忽然站起身:“小爺我?guī)闳€地方。”
“少在本公主面前自稱小爺。”
此人甚是狂妄。
雖如此,我卻還是忍不住問他:“咱去哪?”
蕭府三年,我甚少出門,自是好奇。
那人將折扇一收,又用指節(jié)輕敲我的額頭:“隨小爺同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