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者，詭道也。

行于江湖，藏于世俗。

有人憤恨管這叫騙子，有人不屑說其下九流。

但只有真正置身其中的人才明白，不想做局中人，便只能成做局者。

所謂身在江湖不得已。

蕭山監(jiān)獄。

“那娘們兒就是喜歡我，非要給我錢，結果我一收就給我判了三年多，上哪兒說理去！”

“你這算什么，我給人借錢收點利息不過分吧，怎么就成高利貸了呢？上門要債打了他一巴掌就成了暴力催收，什么啊這都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發(fā)泄著對世道的不滿。

季玖躺在上鋪聽著新來的兩個同監(jiān)，無奈笑出了聲。

都進來了還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什么意思？”

見季玖如此，兩人不爽了。

“沒什么意思，只是你們的手法太低級了都不入流，被抓進來不稀奇，江湖不是這樣的。”

“這么說，你很厲害？有什么見識？”

季玖緩緩坐起身子，神情緬懷。

“騙女人的錢，你一點也不高明，該學學那些白相，游走在各類女人之中，專管騙財騙色，得逞之后如云飄散讓人找不到一點痕跡，但這也就是四流老千。”

“老千？不是賭場才有的嗎？”

兩人質(zhì)疑。

“誰告訴你老千只是牌桌上特有的？千門派系林立，賭桌上的老千不過是三流。”

“他們混跡各個賭場，手法莫測，出手時快如閃電無人能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旦有問題也能身若游龍迅速退場。”

“那二流一流呢？”

聽到這里，兩人也覺得季玖說得像那么回事兒。

“二流是做局的局手，什么電詐傳銷貸款中介什么的，講究法律上的規(guī)則漏洞，讓你明知受騙也無可奈何。”

“至于一流嘛，愚民者，一流也！放在古代，這種人上可封王拜相做帝王之師，下可驅(qū)民造反，自立政權做一方諸侯。”

季玖從身上拿出一包煙點了一根，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而我則是凌駕于他們?nèi)咧系拇嬖凇Ｖ灰形以?，他們的詭計再怎么多，也逃不過我的這雙眼睛。”

“大哥，給來一根？這煙怎么弄到的？”

“就是！”

此刻兩人看著季玖手里的煙早就忘記他說的什么了。

他們只關心季玖的煙哪里來的？

誰料季玖冷笑一聲，壓根不理他們。

“切，裝什么王八犢子，你入流？入流還能被抓緊來，扯淡！”

“看你這樣兒，莫非是個小白臉？”

兩人要煙不成有些惱羞成怒。

此刻的季玖已經(jīng)沒了說下去的欲望，也不屑于計較。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說破天也沒用，這是認知。

見季玖不說話，兩人陰陽怪氣了一番后，又開始商量在監(jiān)獄里拜那個大哥好過日子。

“唉，大哥來了！”

忽然倆人激動起來，看著一個光頭大漢在一眾小弟的簇擁下走到監(jiān)舍門口。

“我倆是新人，求老大多照顧！”

等門一開，兩人很上道的跪在地上雙手合十。

然而大漢看都不看兩人，而是笑著走到季玖床邊：“玖爺，獄長那邊請您過去一趟。”

“嗯。”

季玖點點頭，跳下床從呆滯的兩個新人邊上走出牢門。

“玖爺慢走！”

大漢和身后的小弟一齊開口，嚇得兩個新人小臉煞白。

“大哥，這位爺這么厲害，是怎么被抓進來的？”

“你說玖爺？人家自首進來的，獄長還經(jīng)常跟他吃飯，看見他的煙嘛，我都抽不到這是獄長特批的。”

……

獄長辦公室。

季玖平靜的看著眼前三人。

面前除了獄長周青，還有護衛(wèi)中心和衛(wèi)國軍的。

“季玖，我們看了你的檔案，老實說你的確很是適合這個任務。”

穿著護衛(wèi)中心制服的中年人率先開口。

“那是，季玖的能力毋庸置疑的，季玖啊，這位是護衛(wèi)中心的劉局，哪位是陳斌副統(tǒng)領。”

周青滿面紅光笑呵呵的，只跟季玖吃了幾次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門路半年后就往上調(diào)。

對季玖他是信服的。

“但是，我還是有必要和你說清楚一些事情。”

劉局撇了一眼周青，又沉聲看向季玖：“這個任務死亡率非常高，這些年國安和衛(wèi)國軍進去的人可都折了。”

“他們沒有一個是庸人，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你可得想清楚。”

季玖看著劉局，端起面前的茶慢慢品了一口。

“老周，這茶不錯。”

周青笑著點頭，劉局微微皺眉，陳斌則是饒有興致的也喝了一口。

“知道你們的人為什么折了？就因為他們太專業(yè)了，太優(yōu)秀了，骨子里是個好人，有些下意識的東西根本瞞不住。”

季玖淡淡說道：“我不一樣，我本就跟他們是同類人，而且我比他們狠。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打我老鬼師父的主意，既然敢把手朝我們這邊伸，那我就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聽到這個解釋，劉局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啪啪啪！”

此時陳斌笑了，他鼓掌時看向季玖的眼神充滿欣賞：“說得好，我早就覺得派士兵和護衛(wèi)中心的人進去就是害他們。”

“看來這群人做事很沒規(guī)矩和分寸，威脅到邊境安全了吧？要不你們衛(wèi)國軍也不會入場。”

季玖看了看陳斌肩上的軍銜，點了一根煙：“不介意我抽煙吧。”

對此周青苦笑著看向了另外兩人。

劉局面露不悅，但也沒說什么，陳斌則順勢也抽了一根笑著道：“你說得對，我們一直想剿滅他們，不過他們游走在各地邊境，飄忽不定，沒有準確的情報根本不可能。”

“那就對了，這次任務的申請也是我自愿寫的，你們既然來就說明沒有比我更合適的，所以還有什么問題嗎？”

季玖輕輕把煙按在煙灰缸里。

“我覺得我有必要再告訴你這次任務的情況。”

“第一，他們在境外，我們對他們的了解少得可憐，而且他們疑心重，殺人如麻全是屠夫。”

“第二，我們能給你的幫助很小很小幾乎沒有，你的安全無人能夠保證，你所面臨的完全是孤軍奮戰(zhàn)。”

“第三，當你接受這個任務以后，你在國內(nèi)所有的身份信息都將被注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原本的你將不復存在，存在的只是你任務的身份，一直到任務完成為止。”

“這是我們?yōu)槟阕龅臋n案袋，機密程度和安全性做到了極限，接過它你就沒有退路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劉局盯著季玖的眼睛，從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檔案袋，他已經(jīng)準備好接受季玖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