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說張富貴沒死，我愣了幾秒，馬上訓(xùn)斥：

“少胡說！姓張的，我現(xiàn)在就讓你揚名！狗子，捆他！我去大隊喊村長！”

“別！建國，別??！”張瞎子一著急，直接把我大名喊出來。

看來他是真嚇壞了。

他一邊拽著我，一邊朝張嬸使眼色。

兩人噗通一聲跪倒！

“建國啊，學(xué)習(xí)??！是我張瞎子混蛋，我不該裝神弄鬼嚇你們！你們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四爺面子上也得饒我們一次?。?rdquo;

這對將近五十歲的狗男女，左一句自己該死，右一聲悔不該當(dāng)初，像孫子似的求我網(wǎng)開一面。

狗子見狀，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咬牙訓(xùn)斥：

“要是四爺在這兒，肯定把你腦袋塞進豬屁股里吃個夠！快說，你哥到底死沒死！”

張瞎子這才拍著大腿嘆了一聲，蹲在我倆腳邊，一五一十講起他哥張富貴死后的事。

那天，張富貴被徹底嚇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嘴里不停小聲重復(fù)著“別過來、放我走”。

張嬸去熬藥，讓張瞎子獨自在客廳守著哥哥。

他背對著哥哥，坐在床邊抽煙。

剛抽兩口，忽然張富貴拍了拍他的肩：

“弟啊，少抽點煙，對肺不好。”

張瞎子愣了，哥哥張富貴突然說話正常了，莫非是病好了？

可等他回頭，卻看見張富貴仍躺在床上，蓋著棉被，臉色慘白如雪，頭上全是冷汗，正直勾勾的盯著他。

一點也不像正常人的樣子?。?/p>

他趕緊放下煙，問道：“哥，你咋樣了？”

張富貴沖他咧了咧嘴，像是在笑，又像是疼得要哭出來。

房里的氣氛，隨著這一下慘笑開始變得詭異。

憑張瞎子多年裝瞎算命的經(jīng)驗，他感覺不對勁，有問題！

似乎要出什么事！

他不禁心里發(fā)毛，額頭微微滲出冷汗。

“弟啊，給哥來根煙。”張富貴躺在被窩里，有氣無力道。

張瞎子立刻掏出一根點好，塞到他口中。

張富貴呼的深深吸了一口。

見狀，張瞎子不忘訕笑道：“哥，你還說吸煙不好，我看你吸得也挺兇嘛……”

突然他愣住了！

只見他哥剛剛吸進肚中的煙，正順著被子縫隙一股股往外冒！

不對！

張瞎子呆了幾秒，似乎猜到什么，臉色一下子變了！

他顫顫巍巍的抓著被角，嘩啦一下把被子掀開！

草他娘！

張瞎子被床上的景象嚇得噔噔噔連退幾步，失聲驚道：

“哥，我的親哥誒！你你你……你肚子怎么開了？”

只見被子里，張富貴已成了血人！

他的肚子竟被劃開一條大口子！

那口子大得出奇，從脖子根直接開到小腹上！

腹腔的熱氣還沒全部消失，化成水汽若隱若現(xiàn)！

肚中那些湯湯水水、心肝腸肺全都像燒化的塑料，順著開口緩緩淌了出來！

一股熱哈哈的腥臭味瞬間充斥整個客廳！

張富貴仍舊躺在床上，嘴里還叨著煙，眼睛直勾勾盯著房頂，仿若無事的繼續(xù)抽煙。

煙氣鉆進他喉嚨，立刻又從那里的豁口飄出來。

“弟啊，煙抽多了可真不好啊，我喘氣都吃力了。”

張富貴突然艱難的轉(zhuǎn)過腦袋，朝張瞎子苦笑。

張瞎子已嚇傻，貼著門框一步不敢動，連屁都不敢放！

這時，張富貴又朝他招招手，打算起床：

“弟啊，扶哥起來，哥肚子空，想吃東西……”

張瞎子這才嚇得怪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喊上張嬸一起逃！

“本來我想去喊人的，可又擔(dān)心是眼花，萬一看錯了大半夜把街坊吵醒，豈不是要被罵？所以我躲了半個多小時，又悄悄溜回家，發(fā)現(xiàn)我哥竟然真的死了！死相還是肚子大開，慘得不像人??！”張瞎子解釋。

狗子調(diào)侃道：“你也太特么心大了，你哥死得那么慘，你不報警啊？”

“不用報警，肚子是富貴他自己弄開的！”張嬸突然接話。

她表情相當(dāng)古怪，顯然那天被嚇得不輕：

“那天你們都走了，富貴突然肚子疼，我以為是嚇的，就讓他回床上躺著?？伤闪艘粋€多小時，肚子反而越疼越厲害，說好像懷了小孩兒似的，有東西在他肚子里一跳一跳的蹬他肺呢。”

“然后他就不停的摳肚臍眼兒，我擔(dān)心他出事，才把瞎子叫來盯著他。”

張瞎子也急忙附和道：

“如果只是這點事，那也就罷了。問題是我哥死了，但沒死透……”

“那晚我去你店里買棺材壽衣回來，他已經(jīng)死了兩三個小時，肚里沒一點熱乎氣，連血都凍上了。我和我嫂子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弄進棺材里。”

“等我嫂子去燒水，我在棺材前上香時，忽然聽到房里有喀嚓喀嚓的動靜，就好像耗子在啃門板。我沒放在心上，可剛把香插上，竟然聽到有人噗嗤冷笑了一聲！”

“你們猜是誰笑的？”

“我哥！他尸體躺在棺材里，眼珠子斜斜的瞥著我，沖我一個勁兒的冷笑！那陣喀嚓聲，是他用指甲摳棺材板??！”

我草！

我和狗子直接從石凳上跳起來！

午夜時分，月色晦暗，寒氣正濃，卻比不上我心中惡寒！

尤其張瞎子臉上還殘留著驚嚇，在斑斑駁駁的月光中五官擰巴，讓我仿佛看到他哥的死狀！

更要命的是，旁邊還有張嬸一聲長一聲短的抽泣，讓這本就詭異的氣氛又多了幾分陰森！

“然然……然后呢？”我聲音有點結(jié)巴了。

張瞎子哭喪著臉：“然后我嚇得半死，趕緊把棺材蓋扣上！我看他的最后一眼，他還是一個勁沖我笑，還說話呢！”

“說什么？”我徹底蒙了。

“說‘富貴啊，再給我一支煙’，還說，他拿了墓主的長明燈，人家讓他用命還……”張瞎子解釋。

聽完這些，我傻傻的愣住，不知道說什么好。

邪門！

真他娘邪門！

張富貴明明死了，為什么尸體還會笑？

而且他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被開膛破肚？

難道真是墓主作祟，追到家把他殺了？

可，整件事又透著說不出的古怪，似乎又不像張瞎子描述得這么簡單。

這時，狗子終于發(fā)話了，問了一句令我終生難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