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就是在山上呆了三年。
三年,知道我這三年是怎么過的嗎?
就跟坐牢一樣。
每天不是畫符就是背咒,不是鍛煉就是被體罰,洗澡都是泡在藥缸里。
還要一日三餐做飯給他吃,最恨的就是練膽,那可是在鬼火飄蕩的墳頭睡覺啊……
有時恨他狠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期間,強叔來找過我,但是被師父趕走了。
這一日,師父將我叫到他跟前,讓我拜了三清和祖師仿佛是交代身后事一般對我說了很多話:“劍鋒啊,道家人的能力也叫道行,道行是通過行善積德和為民除害得到的,當然,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煉丹。
只要你按這三種方法修行,三清便會賜你道行。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師父能教的都教予你了。
以后的修行就得靠你自己了。
這三年,是我最開心最安心的三年。
之前你爺爺?shù)哪前牙讚魲椖緞δ觐^太久,血氣太重,殺氣太大,我放在香案上同三清和祖師爺供了三年。
切記,念因果,莫染血氣,滾吧。”
就是這么突然,一股莫名其妙的傷感不自覺地襲進腦袋。
三年的朝夕相處,沒有一點兆頭,就要離開了。
這晚,我回憶了很多,淚水打濕了枕頭,心里默默祈禱,愿師父平安。
……
隔天,山下。
強叔看著我,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我問強叔怎么知道我今天下山的,他說這三年每天都在山下等我。
我愕然。
隨后便將我學校的畢業(yè)證遞給了我。
我更為驚嘆了。
強叔問我現(xiàn)在有何打算,我看了看天,笑著說:“我想爺爺了。”
一下山就趕上百年不遇的雪災,平常一天就能到家,結(jié)果輾轉(zhuǎn)了好幾趟火車,到家都是第四天了。
三年未歸,思鄉(xiāng)心切。
老家越發(fā)顯得破敗了。
不知道是誰得到了消息,我剛到爺爺?shù)膲炃啊?/p>
就傳來汽車獨有的剎車聲。
下車的是水生和土生兩位叔叔。
這幾年規(guī)劃要在我們村修橋,兩位親叔得到了一筆拆遷款。
原本我也有份的,結(jié)果我這一消失就是三年。
所以兩位親叔將我的那份錢代領了,拿去做了投資。
看來成效不錯,兩位叔叔遞給我一張卡,說是給我置辦新家用的。
我也沒客氣,當即就收下了。
看著我身旁一臉嚴肅的強叔,也不敢多問什么。
二人順道給爺爺上了柱香,磕了幾個頭,臨了水生叔扭扭捏捏地給我遞了個請柬,原來是他兒子要結(jié)婚了。
我接過之后,二人就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我其實知道他們是什么意思,我那可怕的命格,尋常人避都來不及,兩位叔叔還能給我遞請?zhí)?,還敢邀我去喝喜酒,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打開請柬一看,日子就是明天。
我糾結(jié)了好一會,不去吧?當著爺爺墳前遞的請柬,好歹我也是王家的長子長孫,不去的話會被說三道四的。
去吧,我這看雞雞死,看狗狗翻的命,還不知道會不會被嫌棄呢。
于是,我為難地看了看強叔,強叔說:“去吧,沾沾喜氣也好。”
我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第二天,強叔遞給我一臺手機,諾基亞的。
說是這么大個人了,沒個手機也不方便,我笑了笑,收下了。
有手機,沒朋友才悲哀呢。
統(tǒng)共就兩個號碼存進了通訊錄,強叔的,劉嗲的。
我將昨天收的那張卡和劉嗲給我的大部分錢都一并交給了強叔。
師父說過道士不留隔夜錢的。
我還反駁過他見錢眼開那副嘴臉,后來才知道,他得來的錢全部捐了。
隔天,我讓強叔封了一個大紅包去送給大婚的堂弟。
然后又去找了陳瞎子,整條巷子都尋遍了都沒找著。
果然,他躲起來了。
正打算離開時,卻瞥見一個西裝男正在以前陳瞎子擺攤算命的地方來回踱步。
我以為是陳瞎子的舊識,于是便打了聲招呼,還準備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在紙條上讓他轉(zhuǎn)告一聲。
豈料一身西裝的男人也是來找陳瞎子的,還說是找他救命。
我問其原因,他卻支支吾吾不肯說。
“你的來意老頭子已經(jīng)算出來了,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今天來是找我化解燃眉之急的吧?”一道熟悉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不是陳瞎子還是誰?
西裝男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趕忙回道:“大師啊,您算得真準啊,我家里確實出大事了。”
陳瞎子繼續(xù)裝模作樣地說道:“那就沒錯了,我剛才掐指一算,你這個事啊,比較麻煩啊,耽擱久了,恐怕有性命之憂啊。”
看著他裝神弄鬼,故作高深的樣子,我差點就要破口大罵。
誰知西裝男卻陳瞎子一番話嚇得跪了下去:“大師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您是高人啊。”
陳瞎子順藤摸瓜般地將西裝男扶起,擔憂地說:“這個事雖說困難,但你既然找上了我,這就是緣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西裝男一聽,喜出望外地說道:“這么說,大師您愿意幫我了?”
“沒辦法,積德行善是我?guī)熼T叮囑之事,我定當全力為之。”說到這里,陳瞎子頓了頓,然后就讓西裝男說一說具體情況。
老實說,原本是想當場揭發(fā)他的騙子行為的。
但我也想聽聽這人到底家中出了何事,需要來找算命先生搭救的。
西裝男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這幾天我兒子在我單位玩,老是一個人追著空氣打打鬧鬧,還時不時地自言自語,我以為他是發(fā)燒了,檢測了體溫又挺正常的。
又過了幾天,他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眼睛直直地盯著電視,飯也不吃,覺也不睡,都整整一天了。
我怎么叫他都沒反應,可怕的是電視機一直沒打開。
所以我就來找大師您,幫忙給看看我兒子到底是怎么了?”
帶著墨鏡的陳瞎子眉頭一皺,接著又伸手掐算起來,然后又嘆了一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就想給他一巴掌。
在西裝男近乎求解的眼神里,陳瞎子撫了撫那并不茂盛的胡渣,終于開口了:“以我多年的經(jīng)驗判斷,你兒子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