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孫月如在秦天龍面前選擇的應對方式都是隱忍。
隱忍,一再的隱忍。
直到今日臘八之節(jié),秦天龍的所作所為終于將孫月如的最后一根心弦徹底炸斷。
秦天龍眼睜睜瞧見孫月如猛然站起身來,死死指著秦天龍的鼻子,厲聲道:“你英勇,你蓋世,你是秦州的主宰。只要你跺一跺腳,整個秦州都會晃上兩晃。”
“但是你不要忘記,做人不能太過分,我孫月如好歹也是齊州的長公主,如果我一旦是和你硬著來,你多半吃不消!”
秦天龍聳了聳肩,玩世不恭的一笑,伸手托起孫月如的下巴,笑道:“我多半吃不消?憑什么呢?難道就憑你那不堪一擊的齊州嗎?”
孫月如用力將秦天龍的手甩開,正要說話,忽然間卻狂咳不止。
秦天龍見此,笑得更是無所忌憚。
孫月如越咳越是厲害,接著整個人都已然趴在桌上,嬌軀連連顫抖,渾身上下冷汗直冒。
秦天龍懶得理會他的妻子,只是衣袖一揮,下去吩咐左右將軍準備調(diào)遣士兵,隨同四皇子秦宇兩日之后出征齊州六郡。
空空的大殿之中,只剩下孫月如一個人。
孫月如咳了大半晌,心中一酸,眼眶里淚光閃爍。
心中想著:我這苦命的皇兒啊,好不容易長大成人懂事了,接下來迎接他的歲月卻是一片灰暗。
孫月如心里面非常清楚,秦宇無論是答應秦天龍也好,拒絕秦天龍也罷,對于他自己而言都需要舍棄掉一些東西。
倘若答應了秦天龍的指令,率領(lǐng)士兵前去進攻齊州六郡,到最后就一定會得到可怕的結(jié)果。
齊州王定然永生永世會記著秦州的這位未來的繼承者,想必秦宇以后的日子決計不會好過。
對于接下來的這場征戰(zhàn),孫月如倒是絲毫都不擔心。
雖然秦宇從小到大都在王府里,此番千里迢迢前去齊州六郡,按理說孫月如應當是放心不下才對。
可孫月如作為齊州的長公主,對齊州的形勢實在是太了解了。
齊州六郡長期以來都被齊州諸侯王齊召宣放任自流,齊召宣壓根就不將這個地方當做回事情。
也就是說,秦宇此番前去齊州征戰(zhàn),決計不會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
方才秦天龍在殿內(nèi)已經(jīng)說清楚了的,會親自為秦宇只派三百名士兵,兩日之后啟程動身。
要知道,周皇朝天下各州,即便是最為強盛之人手中的士兵也不過才寥寥數(shù)萬而已,齊州最弱,更何況齊州的諸侯王齊召宣不將齊州六郡放在心上。
基于這個層面來看,秦宇率領(lǐng)三百名士兵前去齊州,齊州給出的抵抗士兵最多也不會超過百八十人。
孫月如認了,在孫月如看來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命,所謂是命運薄如蟬翼。
在秦宇啟程動身前往齊州的前一天夜里,秦州的左將軍韓永和秦州的右將軍姜潮二人來到秦宇房內(nèi)。
秦宇的妻子蘇柔在一旁為三人燙酒,韓永和姜潮二人面對秦宇這位秦州未來的世子恭敬有加。
秦宇問道:“其實此番前去攻打齊州六郡,我是非常意外的。不知道兩位將軍對于此事的勝算把握有多少呢?”
韓永和姜潮二人相視一望,不禁是笑出聲來。
韓永湊近著秦宇身旁,認認真真地說著:“四皇子,你應該知道齊州的諸侯王齊召宣是個酒囊飯袋之輩吧?”
秦宇思量片刻,他對于齊召宣這個人還真是沒有什么印象。
當然,可能原主對齊召宣有一些記憶。
姜潮眼見秦宇搖了搖頭,于是便說道:“四皇子,齊州這個地方糧食異常貧乏,由于齊州所統(tǒng)治的地區(qū)一年之中長時間都是天寒地凍,百姓們實在是無法度日。”
“齊召宣在三年之前便想出了一個比較妙的辦法,便是讓百姓們自己去山里面打獵,打來了一對兔子也好,打來了一只野豬也罷,都要與齊州官府三七分。”
“齊州的百姓們對此自然是頗有怨言,可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得是硬著頭皮勉強度日。兩年之前周天子過壽,齊州窮的實在是拿不出生日賀禮送給周天子。”
姜潮說到這一節(jié),已經(jīng)笑得說不下去了。
韓永補充說道:“四皇子,當時齊州的諸侯王齊召宣居然想到把齊州六郡的百姓們?nèi)慷假u給云州,男的做奴,女的做娼,以此換來銀兩給周天子當做生日賀禮。”
秦宇聽得瞠目結(jié)舌,他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齊召宣作為齊州的諸侯王統(tǒng)治一片疆土,居然因為手頭過于拮據(jù)而要去魚肉自己土地上面的百姓!
與此同時秦宇也明白了,為何秦天龍絲毫不將孫月如當回事情。
孫月如作為齊州的長公主,齊州丟人現(xiàn)眼到這個份上,秦天龍若是將孫月如當做掌上明珠,可也算是折了秦天龍的威嚴。
蘇家世世代代生活在秦州,蘇柔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秦州半步,對于天下之事也不了解多少。
此刻聽韓永和姜潮說起齊州的這些不堪入耳的往事,也是驚得花容失色。
“這未免太不堪了吧!齊召宣在為數(shù)十年之久,好歹也是齊州的諸侯王,名震天下,結(jié)果他對自己手底下的百姓就這樣百般魚肉?”
在秦宇目瞪口呆間,蘇柔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左將軍的韓永正襟危坐,說道:“您有所不知,我和姜潮講的這些不過僅僅只是滄海一粟罷了,還有更多不堪入耳的事情來不及多說呢。”
蘇柔哭笑不得,搖頭說道:“真是苦了齊州的百姓了,齊召宣將自己的土地經(jīng)營管理成這個樣子,居然還舔著臉繼續(xù)當他的諸侯王。”
“倘若是換做旁人,早就江山易主了,實在不行就重新歸于周皇朝嘛,何必要這樣死死苦撐著。”
這時秦宇若有所思道:“祖上闊氣過的。”
蘇柔沒有聽清秦宇在說什么,問道:“啊?祖上?”
姜潮說道:“四皇子所言不假,齊州祖上闊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