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忽然蹙起眉說,“嫂子,現(xiàn)在天太黑路上……”
姥姥打斷道:“如果我不親眼看著婧婧出村,我是不會救你們任何人的。”
村長猶豫了幾秒,最終答應下來,并讓我們去村口等著。
來到村口,村長的兒子許文州早已等候多時。
出發(fā)前,姥姥囑咐我到了鎮(zhèn)上去找一個姓崔的香婆。
我小聲問:“那你呢?”
姥姥這時看了村長一眼,拍拍我的手說,“不用擔心我。”
我也跟著望了村長一眼。
村長像是察覺到什么,笑呵呵的說,“婧丫頭你放心吧,你姥姥不會有什么事的。”
我輕嘲一聲,沒再說什么。
許文州是個話癆。
上車后不停的問我事。
我一邊警惕的盯著他,一邊謹慎的回著,生怕多說一個字。
車行至半路,忽然停住不走了。
戒備心登時竄起,我不動聲色的將手伸到兜里。
兜里是一把折疊刀,是姥姥出發(fā)前塞給我防身用的。
許文州拍了拍方向盤,納悶道:“這車怎么不走了?”
他推開車門,說下去檢查檢查。
我緊緊捏著手里的刀,點頭說行,并讓他快點。
許文州下去后,我心里隱隱泛寒,眼皮也跟著跳,總感覺會出什么事情。
透過車窗我看向外邊,去尋許文州的身影。
月光的照射下,我看到許文州身后有兩道影子。
一道是他自己,而另外一道……
則是細長細長的,很像是蛇的影子……
就在這時,噼里啪啦的拍打聲從車底響起。
我的后背滋生出寒意,小心又膽怯地看著周圍。
車窗外的許文州忽然轉頭,他的眼眸不知何時變得細長,直勾勾的盯著我。
他啟唇,凄慘的女聲從他嘴里發(fā)出,滲透玻璃傳入我的耳中。
“譚婧,你不能走……你不能離開廟宇村……”
聲音聽起來很像甘露的。
我偏首去看,發(fā)現(xiàn)后視鏡上纏著兩條大蛇,正用蛇尾拍打著車窗。
而許文州的身影,已經(jīng)不在車外了。
拍打聲愈發(fā)強烈,車窗上已然出現(xiàn)裂縫,仿佛下一秒就碎裂。
那陣凄慘的女聲再度響起。
“譚婧,你不能走,你還沒有獻祭廟神,你不能走……”
我強行壓住心底害怕,顫著手去從隨身包里掏雄黃,以防外面的大蛇打破玻璃進來。
這時,車窗外出現(xiàn)一道欣長的身影。
我定睛一看,是容君。
他抬手扯下后視鏡的那兩條蛇,‘啪’的一聲甩在地上,“滾。”
兩條蛇似有不滿,發(fā)出嘶嘶聲。
可下一秒,一道鮮紅的血濺在玻璃上。
容君眼底閃過幾抹嫌色,嗤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
容君來了,我心底的恐懼莫名消下去不少。
我打開車門下車,正要說話,眼角的余光卻瞥見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許文州。
“他怎么了?”我皺眉問。
容君掃了眼,“被蛇附身中了蛇毒。”
附身?
我正想著的時候,容君清冷開口,帶著幾分譏嘲,“蛇魂怨女布陣,你們村子的人是越來越厲害了。”
什么意思?
我困惑的去看他,問了嘴。
他視向我,反問:“就沒想過,這車為何會無緣無故的停下嗎。”
“我……”嘴里剛蹦出一個字,我忽然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試探的口吻道:“你的意思是說,車是許文州故意停下來的,為的就是用那個什么陣困住我嗎?”
容君并未直接回答;“廟神降怒,你可是你們村唯一的祭品。”
我冷笑,看許文州的目光里多了幾分鄙夷,“一丘之貉。”
倏的又想起姥姥來,我飛快的跑去駕駛位,“不行,我得回去接我姥姥。”
容君倚著車神,不屑的看我,“就憑你嗎,譚婧。”
我拉車門的手一頓,聽著他繼續(xù)說:“譚鳳蓉將你養(yǎng)大到現(xiàn)在,可不是讓你去送死的。當好人菩薩的前提,是自身要有本事,你有嗎。”
腦子里的那抹沖動消退,我逐漸冷靜下來。
姥姥好不容易將我從村里送出來,我不能就這么回去送死。
我坐到駕駛位上,想到走前姥姥塞給我的紙條以及半塊石頭,于是找出來看了看。
紙條上寫,見到崔香婆后將那半塊石頭交給她。
看完內容后,我將紙條用火柴燒成灰燼,發(fā)動車子去找崔香婆。
到鎮(zhèn)上打聽到崔香婆的住址后,我下車徒步去了她家。
到她家時,只見一個身形佝僂,穿著碎花褂的老太太在院子里喂黑狗。
黑狗看到我后,兇神惡煞地沖我汪汪。
我是不怕狗的。
可這時不知何原因,看到這條黑狗,不敢再往前一步。
喂狗的老太太放下手里的狗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問:“好重的蛇腥味,是來了條蛇嗎?”
這話說的我有些不舒服,眉頭微攏說,“是崔香婆嗎?我是譚鳳蓉的外甥女譚婧,她讓我?guī)е@個東西來找您。”
老太太轉過身,渾濁的眼上下打量著我,“原來是譚家人身上的蛇腥味?。∮惺畮啄隂]有聞到了。你剛才說你是誰?”
她便問,便朝我這邊走。
等她離我不到幾步時,我又重述一遍,并將那半塊石頭掏出來遞給她。
崔香婆看了兩眼,便將那半塊石頭扔到狗盆里,轉身朝屋里走去,“跟我進來吧。”
跟著老人家進屋后,她問我,“除逆鱗需要蛇皮,蛇皮帶了嗎?”
蛇皮?
我搖了搖頭說,“我姥姥只說,您能解決掉我身上的逆鱗,其他的什么都沒說。”
崔香婆渾濁的眼瞳一瞬變得澄澈,乜著我說:“沒有蛇皮,我可沒絕對的把握除掉你身上的逆鱗。”
我說:“那您能試試嗎?”
崔香婆哼了聲,而后起身讓我跟著她去里屋。
里屋放著一個浴桶,她命我先去里面泡半個小時。
泡完我出來的時候,只見崔香婆拿著蠟燭,正在燒一把木刀。
奇怪的是,那把木刀并沒有被燒焦。
她抬眸睨我一眼,命我過去,后脊朝上在床上躺好。
崔香婆淡淡掃過我的身子,漫不經(jīng)心的問,“你體內的蛇性,被他抑制住了?”
我愣了愣,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
崔香婆笑道:“我從二十歲就開始給你們譚家的人除逆鱗,蛇性有沒有被那東西抑制,我一眼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