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斂起視線,正要將舌頭收回的時候,舌尖卻被眼前的男人用手指夾住。
容君幽深的眸光打量著我,后脊碾磨逆鱗的指尖寸寸渡上我的脖頸,“這蛇鱗蔓延的速度,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快。”
我蹙眉,抬手去摸脖頸,摸到的是粗糲的鱗片。
這蛇鱗怎么會……
想起甘露呢喃的那串嘶語,我暗暗猜測,是因為這個嗎?
容君松開我的舌尖,另一只手則順著脖頸處的逆鱗丈量著,漫不經(jīng)心的問我,“就不想讓這身蛇鱗褪去嗎?”
“想啊。”我問他,“可是……你會幫我嗎?”
容君輕嗯了聲,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又問他,“幫我的條件是什么?”
像他這樣的人,可不會讓自己白白吃虧的。
容君與我身體逼近,熾熱的氣息噴在我臉龐,冷冽道:“日后你便會知曉,”
我凝望著他的那雙紅眸,里面好似放射出魔力,編織成一張網(wǎng),將我籠罩其中。
“好。”我答應(yīng)他。
容君輕笑一聲,隨后與我保持開距離。
欲要說話問他該怎么做,我的腿腳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束縛住了。
垂眸去看,只見一條紅白相間的蛇尾纏住我的小腿。
看到那條蛇尾時,我本應(yīng)心生膽寒。
可這次并沒有,反而是一種異樣的情緒出現(xiàn)在我的心底。
后脊逆鱗處襲來一股涼意,我不禁打了個顫栗,視線也跟著變得迷離。
我雙臂撐在洗手臺邊,望著里面盛放的清水……
水里,倒映著的雪白、艷紅,糾纏成一團(tuán),最后蕩起圈圈的漣漪。
容君從背后擁住了我,手掌撫摸著我的小腹,低啞道;“留給你的東西,能抑制住你體內(nèi)的蛇性。”
我去看撐在洗手臺邊的手臂,上面的大片蛇鱗不知在何時已經(jīng)褪去。
垂眸望向水面倒映出來的我,舌頭已經(jīng)恢復(fù)原樣,身上的蛇鱗也消失不見了。
想起后脊的逆鱗,我偏首問他,“那、逆鱗……”
容君打斷我的話,“你身上的逆鱗,只有你家那塊蛇皮能解決。”
但那張蛇皮已經(jīng)不見了啊……
“蛇鱗這次褪下去后,還會再次長出來嗎?”我問。
如果不會再變成那副鬼樣子的話,那逆鱗我便不動他了,就任它長在我身上。
容君先是意味不明的輕笑,而后手指扼住我的下頜道:“你如果想要一輩子都是條蛇,我可以幫你。或者……”
說著,他側(cè)頭睨了眼浴室的門,補(bǔ)道:“讓你最信任的姥姥幫你。你們譚家的化蛇術(shù)在這世上可是誰都比不過的。”
我蹙眉狐疑,什么意思?
然而還沒有來得及問,容君就將我松開,不見了蹤影。
這時,姥姥的聲音也從外面?zhèn)鱽恚?ldquo;婧婧!”
我回過神,透過腳邊的鏡子碎片看了自己一眼。
把衣服穿好,我才應(yīng)聲出去。
姥姥的目光瞥過我的臉,問我:“婧婧,你臉怎么這么紅?”
我隨口搪塞了句,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道:“姥姥,你去找青杰道長,他說什么了?”
姥姥臉色凝重起來,沉聲道:“青杰道長他……上吊自盡了。”
什……什么?!
我驚愕地看著姥姥,懷疑自己聽錯了,便向她確認(rèn):“你……你說青杰道長他上吊……自盡了?!”
姥姥點(diǎn)頭說,“我去找他,把你的情況和他說了。他說去屋里找個東西,或許能解決你身上的逆鱗,可這一找就是半個多小時都沒有出來。于是我便去屋里找他,卻看到他上吊自盡了。”
她說完,像是忽然察覺到什么,皺起眉問我:“婧婧,你的舌頭怎么好了?”
我嗯了聲。
“發(fā)生了什么!”姥姥一臉緊張地問我。
我突然頓住話音,浴室里的那事我難以說出口,便編了個理由說:“你走后蛇鱗開始蔓延,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就拿雄黃粉往身上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蛇鱗有褪去的趨勢。”
姥姥聽我說完,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雄黃。”
這話我聽著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如今青杰道長死了,你身上這逆鱗……”姥姥話音梗住,喃喃道:“難道要在身上長一輩子嗎?”
我腦子里想著容君提起的蛇皮,跟著接了一句,“蛇皮能解決我身上的逆鱗。”
姥姥:“婧婧你剛才說什么?”
我沒隱瞞她,“你回來前,容君告訴我,咱們家里藏的那張蛇皮能解決掉我身上的逆鱗。”
提起蛇皮,姥姥神情驟然一沉,拔高聲音沖我吼道:“咱們家里沒蛇皮!”
我奇怪的去看她。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平靜下來對我說,“婧婧,你先去把東西收拾收拾,晚上我?guī)汶x開這兒。你身上的逆鱗,或許有個人能幫你解決。”
我說‘好’。
天黑下來后,我和姥姥帶著東西剛打開大門要離開。
卻看到村長跪在我家門口,哭得泣不成聲,“嫂子!我求求你了!現(xiàn)在只有你和婧丫頭能夠救整個村子了!”
腳步一頓,我無措的去看姥姥,只見姥姥冷臉看著村長。
村長繼續(xù)說:“廟神震怒,蛇災(zāi)降世,青杰那小子被蛇皮繩勒死便是這場報應(yīng)的開始?。?rdquo;
姥姥漠然道:“這是你們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我是不會救的,尤其是你們這些想要我們譚家人命的人!”
村長理氣十足,“這場報應(yīng)誰都逃不掉的!包括你們譚家!嫂子,十八年前婧婧她媽以及你們整個譚家的遭遇您都忘了嗎?”
姥姥神色恍了恍。
村長見后又繼續(xù)說,“嫂子,你這不只是救我們啊,也是在救你自己和婧丫頭?。‘?dāng)年您沒有救下譚家,現(xiàn)在您也要不救婧婧嗎?”
他的這席話,引起我的好奇。
他提起我媽,十八年前我媽的遭遇到底是什么?
姥姥闔眼想了幾秒,才淡淡開口道:“救你們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送婧婧離開。這場報應(yīng)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只是被你們牽扯進(jìn)來的。”
村長啟唇,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最終道:“……好!那您今晚先救人,待到明日一早,我便讓我兒子送婧丫頭離開。”
“現(xiàn)在。”姥姥說著,拉住我的手,往我手心里塞了一個東西,“現(xiàn)在就送婧婧,我要親眼看著她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