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口子,有些是正常的顏色,有些卻呈現(xiàn)出淡淡的黑色,而且其中能看到如同長霉一樣的斑點。
那些正常的傷口是在我家的時候弄出來的,但是發(fā)黑的卻不是。
我清楚記得昨天王文從我家離開的時候都什么地方有傷口,現(xiàn)在他瞪大了眼睛,古怪的笑容,讓我總是想起他站在我面前時那副囂張的模樣。
“你裝神弄鬼的,又想干啥!”原本一群人想要將我綁起來,此時看我突然死死盯著尸體,卻又都不敢上前了。
這些村民們骨子里還是對我有所忌憚的,尤其是看到了王文的尸體之后,生怕我真的會什么妖法邪術,讓他們?nèi)妓烙诜敲?/p>
一時之間,誰都不愿意第一個出手,當那只出頭鳥。
我打量了他們一眼,冷笑一下,笑容之中盡是輕蔑。
意思很明顯,他們卻也裝作不知道,只是惡狠狠的盯著我。
繼續(xù)仔細觀察王文的傷口,昨天離開的時候,那些傷口全都血淋漓的,現(xiàn)在傷口卻有些發(fā)干。
而且有被撕扯過的痕跡。
人死之后,體僵硬,若被幽冥所附著,陰氣受陰,會生黑斑。
也就是說,王文在死亡之后,還曾經(jīng)被陰氣附著過。
不過陰氣附著的方法有很多,鬼上身,還有一些控尸之術,都有可能,甚至如果他的靈魂化為厲鬼的話,肉身如果在附近,也會發(fā)生這種情況。
由此我得出了兩個結論,王文臨死之前,身上的血液應當是被人抽干了。
而且在他死亡之后,尸體還被人動過手腳。
當然這些我不能跟村子里的人說,他們也不會相信我。
只能在凝視了半天之后,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的確是死了,但是你們不會覺得這是我做的吧?
王文身強力壯的,我可沒這么大的本事。”
蘇清水的臉色早就跟寒霜一樣冰冷了,看著身后的村民遲遲不動,厲聲問道:“你們過來是看戲的么?我不是讓你們把他給抓起來?!”
話音落下,這些村民們?nèi)匀皇且汇兑汇兜摹?/p>
可蘇清水的威懾力實在是太大了,他們還是咬咬牙,硬著頭皮朝我沖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按住,捆綁的像粽子一樣。
蘇清水仍然雙手抱胸,帶著淡淡的笑容,但是這一瞬間,我抬頭看她,跟她的眸光觸碰到一起。
我在蘇清水的眼神中看到一樣東西,殺氣!
村民們將我抓住之后,在蘇清水的指引之下,將我?guī)У搅肆鴺涓?,并且將我綁在樹上?/p>
蘇清水從隨身帶著的小包之中,拿出了一大把符箓。
從小修行,各門各派的符箓我也能認識個七七八八,但是蘇清水此時拿出來的符箓,我卻認不出來。
真是如同鬼畫符一樣,莫名其妙,接著,幾個人手中拿著錐子和錘子,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這些人并非村民,而是蘇清水自己的人,從他們的步伐動作之中,不難判定,這些人也掌握一些玄學知識。
或許只是皮毛,但是這一套動作身法,明顯是經(jīng)過訓練的。
蘇清水手中拿著一把符箓,輕輕晃動:“乾坤如明鏡,古樹飲血生。
秦三身,你命該如此,要怪就怪天意吧,誰讓你生了這么一張面孔呢?
誰讓你奶奶言而無信,不肯教你玄門術法呢!”
蘇清水一臉憎惡表情,咬牙切齒,在兩邊人拿著錘子錐子朝我走過來的瞬間,我感覺到周圍莫名起了一陣陣狂風。
身后的柳樹竟然興奮的擺動了起來,柳枝抽打,嗚嗚作響。
平日里起風的時候,這柳枝會抽打在兩尊雕像身上,但是這一次,全都抽打在了我身上。
按說風帶動柳枝,能有多大的力量?我卻鉆心的疼痛,幾乎超出了我忍耐的極限,忍不住劇烈掙扎了幾下。
似乎能夠理解,為何石雕之上,呈現(xiàn)出這斑駁與裂痕,皆是因為柳枝的擺動。
伴隨擺動陣陣,風聲柳枝擺動聲夾雜在一起,好似陣陣鬼哭狼嚎。
我心中突然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想法,這柳樹似乎并不是死物,而是活的,有目的性的在折磨我!
村子里的人看到這幅場景,也全都議論紛紛,在蘇清水的命令之下,他們不敢接近。
只是遠遠看著,指指點點。
“看到了么,果然是怪物啊,大柳樹都看不上他!”
“是啊,這本來就是神樹,這么多年一直保佑著村子風調(diào)雨順。”
“蘇恩人慈悲啊,要將村子的禍害徹底除去,你們是不知道啊,這二十年來,我隔三差五就做噩夢!如今真是少了一塊心病?。?rdquo;
“但是這小子死了的話,諸葛恩公那邊怎么交代啊,咱們之前可是答應了諸葛恩公的。”
這一句話,讓眾人沉默了下來。
與此同時,那冰冷的錐子已經(jīng)落在了我身上,蘇清水手中的符箓也扔了出去。
我屏住呼吸,抬頭凝視天空,方才在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動用了一些手段。
這繩子捆不住我,這利器傷不了我。
可我偏偏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柳樹打的刺骨的疼。
符箓剛剛扔出去,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一個顫巍巍的聲音:“蘇恩人,您辦這事兒的時候,跟諸葛恩人商量了么?他同不同意你這么做???”
蘇清水冷笑:“我辦事兒需要跟他說?你們真以為諸葛家還有表面上那么風光?
告訴你們,我們家已經(jīng)請了著名的風水大師陰十九為我們改命轉運,至少還能再續(xù)三十年大運!
缺的就是秦三身這么一個藥引子!
我蘇家如果飛黃騰達的話,能給你石神村帶來什么好處,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眾人的臉上皆是呈現(xiàn)出喜悅之色,好似已經(jīng)憧憬著在蘇清水的帶動之下飛上藍天的幸福生活。
人群中那個怯懦的聲音卻再次不合時宜的響起:“但是我總覺得,如果這么做的話,諸葛恩公會不高興啊。”
話音落下,眾人察覺出幾分不對勁,這聲音,怎么如此耳熟呢……
齊刷刷的朝著人群中看了過去,說話的人,身穿黑衣,帶著帽子,看不清楚面孔。
此時猛然抬頭,人們才辨認出來,不是別人,正是諸葛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