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成子說,村里那只狐仙成了氣候,道行起碼有五百年。
若不是我搶了它的機緣,吃了那朵彼岸花,它可能會成為建國后第一只成了真仙的狐仙。
即便廣成子和寧濤兩位大師聯手,拼了他們半條命,才勉強把占據馬婆婆身體的那位狐仙殺死,而他們帶來的門派弟子,也全都死在了這一戰(zhàn)中。
村里上百只狐貍,被兩位大師連夜一并除了。
可清點尸體時,我唯獨沒看見小梅的蹤影,心里始終不安。
廣成子和寧濤身負重傷,在村里修養(yǎng)了幾日才能下炕,隨后我便帶他們去了那座地窖,去看原本孕育彼岸花的血池。
密密麻麻的干尸臘肉吊在地窖入口,血腥味兒刺鼻,楊守德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當場狂吐不止,黑龍王的徒弟更是兩眼一番暈死過去。
“造孽啊。”
廣成子和寧濤兩位大師悲痛地閉上眼睛,為全村人做了法事,超度他們冤死的亡魂。
我感謝兩位大師的仗義出手,為我們全村人報了血海深仇,跪在地上給他們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磕破了,誠意十足。
楊家為了彼岸花而來,但彼岸花已經不復存在,楊守德只能抱憾離開,臨走前他給我留了一個電話,讓我出去以后到南方找他。
狐妖們殊死一搏時,我替楊守德擋了致命一擊,救了他一命,我對楊家有救命之恩。
楊家走后,兩位大師有意將我收為真?zhèn)鞯茏樱麄兪芰四呛芍錃?,自知命不久矣,而我又給他們磕了頭,就算拜師了。
知我命格孤煞,又服用了彼岸花,接下來的日子,兩位大師對我傾囊相授,將道門和佛門的絕學一并傳授給我。
咒殺發(fā)作時,廣成子大師和寧濤大師吊著最后一口氣,問我。
“殷華,你命中帶血,前途命運捉摸不透,又吃了彼岸花,獲得了永生的生命力,將來想要做什么?”
天下妖道橫行,殘害無辜生靈。
我雖無意逐鹿,卻知蒼生苦楚。
遂決定行走江湖,懲惡揚善,守護正道。
這也是我余生的唯一信條。
兩位大師聽到我的回答,滿意地離去了。
后來,我在村頭為他們支起兩座墳。
我留在村里鎮(zhèn)守三年,像侍奉親生父親一樣為兩位大師守孝,確認那些逃走的狐妖沒有回來報復,這才離去。
二十年后,我在國外聽聞楊家老爺子楊守德病逝,準備飛回魔都,給楊守德敬上一炷香,算是了卻當年的因果。
我欠的情,加倍回報。
別人欠我的,我不需要。
在大夏飛速發(fā)展的這二十年里,楊家立足魔都,外貿生意做得飛起,成為了鼎盛世家,但我從未聯系過他們。
一張塵封在包里二十三年的名片,上面的電話號碼仍能打通,我靠著這個號碼聯系上了楊家人,他們說會派人來接我。
剛下飛機,還未走出機場,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停在我的面前。
車上走下來一位富二代,一身價值幾十萬的私人訂制時裝用來彰顯身份,他說他是楊家的小輩,楊采潔是他小姑。
這個叫楊陽的大男孩見我第一面,就噗嗤笑出了聲。
“大哥,你這什么打扮,從鄉(xiāng)下來的?”
我剛從國外的考古現場趕回來,灰頭土臉,背個老式挎包,看起來的確不怎么上臺面,像極了農民工。
但對于楊家現在的小輩,我也不必浪費口舌解釋什么。
楊守德老爺子一死,楊家我只認識楊采潔一個,去上柱香,我就得趕回國外去。
“帶路。”
楊陽哼哼兩聲,嘟囔了一句。
“還挺牛氣。”
路上,閑得無聊,他跟我嘮起了家常,也順勢打聽我的底子。
“我小姑一接到你電話就哭了,我們這幫孩子都是被小姑從小打到大的,還真沒見過她哭過,你是我小姑什么人???”
我聞言一愣。
“老爺子去世,她都沒哭?”
“害,大師說了,太爺爺九十九了,那是喜喪,讓我們楊家全家老小都別哭,不能掉眼淚,不然不吉利。”
“洪飛大師你知道嗎?黑龍王的大弟子!黑龍王去世后,港城兩岸就屬他是最牛的風水師,一般人還真不好請,也就是我們楊家,跟洪飛大師是舊交,才能請他出山主持葬禮。”
“洪飛?”
名字我倒不認識,但是我知道這個人。
在地窖被嚇暈的那個年輕風水師,又是黑龍王的弟子,想必就是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