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輛殯儀靈車忽然停在我旁邊。
車上的人戴著墨鏡叼著煙,上下打量我一眼,“你就是新來的?真會挑時候啊,開門老金,你,跟我上車。”
墨鏡男指著讓我上車,見我楞在原地不動,他突然吼一嗓子,接著我就稀里糊涂的坐上靈車,跟他一同前往火葬場深處。
車上。
墨鏡男摘下墨鏡笑嘻嘻的看著我,“叫啥啊新來的?”
“我……”
我想解釋自己不是來這里上班的,墨鏡男直接打斷我的話,“名兒不重要,畢竟各行有各行的規(guī)矩,我姓陳,他們都叫我老屁,記住,殯儀館最忌諱直呼大名,所以你也必須有個外號,就叫你呆瓜吧,看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子,挺適合在這兒工作,下來幫忙。”
老屁的語氣不容置疑,完全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如此強勢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當老屁打開后備箱的時候,我才看見里面躺著一個身穿壽衣的老頭。
“愣著干嘛,這老爺子命苦啊,三個兒子沒一個人愿意撫養(yǎng)他,最后在家里發(fā)臭了才被人發(fā)現(xiàn)。”
老屁丟給我一個口罩,收起笑容說道,“既然你選擇做這行就得克服恐懼,殯儀館入職第一課,別對著死人吹氣,把口罩戴上。”
老頭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臭味,我強忍著不適和老屁將他抬到停尸間,這是我第一次接觸殯儀館,里面的場景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好不容易將老頭推進停尸柜以后,老屁沖我招招手便將我?guī)У搅藛T工宿舍,說要給我介紹幾個人。
等待的半小時期間,我和老屁一句話也沒說,從頭到尾都是他拿著手機打電話,完全不搭理我。
起初我認為殯儀館員工應該有不少,可萬萬沒想到最后只來了一老一少。
經(jīng)過老屁介紹,我才知道這老的叫雷永春,是殯儀館的火化師,有十幾年的火化經(jīng)驗,一年燒過的人估計比我見過的還要多,大家都尊稱他一聲雷爺。
雷爺一看就知道是個不茍言笑之人,即使我主動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點頭,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這位姓何,雷爺?shù)耐降埽憬兴『尉托小?rdquo;
老屁繼續(xù)說,“行了基本就這樣吧,我們這兒還有個人回老家探親了,應該過兩天就會回來,她可是我們這兒一等一的入殮師,就沒有她搞不定的遺體。”
話音剛落,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老屁趕忙走到旁邊接電話,好像來了生意。
“我有點事得出去一趟,小何你帶他熟悉熟悉環(huán)境吧。”
老屁握著電話急匆匆走了出去。
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喊道,“等會,我不是來這里上班的我是來找人的,他叫雷震南,地址寫的就是這里。”
聽到這話,不茍言笑的雷爺身子微微一抖。
緊接著老屁三步并作兩步回到我身邊,“你來找人的?開玩笑呢,這里是殯儀館,攏共就咱幾個活人,你來找誰的?我看的資料沒錯啊,就是你。”
我沒聽懂,老屁快步走到我身邊指著手機,下一秒我徹底驚呆了,因為手機上面居然有我的一寸照片!
老屁看出我的驚訝,安慰我說剛來殯儀館都會不適應,只要在這睡一晚上就習慣了。
“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對了,晚上別到處亂跑,小心碰見那玩意……”
老屁拍拍我肩膀,不等我提問轉(zhuǎn)身就走。
我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狠掐大腿才發(fā)現(xiàn)這是真的,腦海中突然想起極陰之地。
莫非爺爺指的就是殯儀館?想到這我苦笑一聲,著實被爺爺坑了,早知道問清楚就好了。
黃昏日落。
老屁從外面趕了回來,他讓我今晚就住員工宿舍,床鋪都已經(jīng)提前幫我收拾好了。
“先留個電話吧,我有點事得先回去,要是怕的話讓小何過來陪你,這小子剛來的時候熬了兩個晚上不敢睡,后面也習慣了,所以你也是一樣。”
老屁正準備離開,我趕忙叫住他,“你等會,我想問你個事。”
我再也忍不住了,只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敢保證自己跟老屁是第一次見面,那他為什么會有我的一寸照片?
老屁似乎看出我想問什么,笑呵呵的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前兩天我收到一條短信,說是有個年輕人想來殯儀館工作,然后你就來了,不過這里忌諱直呼大名,就叫你缺心眼吧。”
我一愣反應過來怒懟道,“你才叫缺心眼呢,你全家都是缺心眼。”
老屁哈哈一笑,恢復正常,“開個玩笑而已,對了你說你要找什么雷震南,我們這兒還真沒有這個人,沒別的事先走了啊。”
老屁來如風去如雨,轉(zhuǎn)身順帶關(guān)上門。
坐在床上我給爺爺打了個電話,一問才知道果然是爺爺提前為我安排好的,還問我習不習慣。
正常人誰習慣在殯儀館睡覺,我是有苦難言,又不想讓爺爺操心,只能硬著頭皮說,“還行吧,這里中午吃的不錯,就是晚上太安靜了。”
“殯儀館嘛,安靜是正常的,要想壓制兇命就安心待在那邊,百數(shù)冤魂就算是對你的考驗,記住,萬家沒有鼠輩,你小子可別給我丟臉啊。”
我苦笑一聲,“對了爺爺,您讓我找的那個人我沒找到,這里確實有個姓雷的老頭,但不是雷震南,您確定地址沒錯嗎?”
爺爺懵了,沉默兩秒才說,“不應該啊,你把佛珠給他了嗎?” 我搖搖頭回答沒有,爺爺只好讓我拿佛珠去試試,沒準瞎貓碰上死耗子,故人真是雷爺呢。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一點,我才有了困意。
第一次在殯儀館睡覺我感覺特別不踏實,隱約間還能聽到鐵板發(fā)出的撞擊聲,很難猜測是人為還是刮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炸雷將我從夢中驚醒,我雖然膽子大不怕鬼,可從小就怕雷聲,手機也在響個不停。
拿起來仔細一看,居然是老屁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