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記事起,我便一個人住在村外老墳頭邊的破屋里。老墳頭后面是一片老林子,順著老林子上去便是后山,那里是村里的禁地,誰都不敢去。
小時候,外婆每周都回來給我送點吃喝,教我洗衣做飯,每一次都會叮囑我,絕不能離開老墳頭,更不能進村!
我一直記著外婆的話,因為有一次我偷偷回村,可剛走到一半,便被村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把我打了一頓,并把我扔回了老墳頭。
那一次,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周,要不是外婆提早來了,只怕我已經(jīng)死了。
我曾經(jīng)問過外婆,為什么我要一個人住在這里?
外婆說,在我媽懷我的那年,大旱,地里的糧食長不出來,人和牲畜渴死、餓死的不少,直到一位老神仙來了村里,他告訴村里人是我在作怪。
他說我是被天火燒死的怨靈投胎,怨氣極重,我會吸光周圍的精氣以供自身生長,只有把我圈起來等我自生自滅,才能保村子平安。
他說的天火村里人都知道,就在我出生的前一年,后山被雷劈中,引發(fā)山火,燒了三天三夜才熄滅,山中死傷的動物無數(shù)。
可這火只在后山燒,到了老林子邊上就斷了。
老神仙說,那是因為老林子連著老墳頭,陰氣極重,落地的天火沾了土性,威力不夠,所以靠近不了。
而老墳頭和老林子交接的地方,正是圈住我的好地方。于是讓我爸在那里修房子,房子只能用木頭,不能用磚,而且只能用槐木。
我媽就是在這個屋子生我的,聽說在我出生后,村里便下起了大雨??纱笥陻r路,接生婆來不了,我媽在生我時難產(chǎn)而死,我爸也在我出生一周后,摔下山崖,尸骨無存。
于是只剩外婆照顧我,可外婆年紀大了,老墳頭陰冷潮濕,我三歲那年,外婆被舅舅接回家,她每周來給我送些東西。
但在我十歲那年,外婆給我送過一次吃食后便沒有再來過。
一直等不到外婆,我快餓死了,我想吃東西,也想找外婆。我剛到了村子外,便被一群剛干完農(nóng)活的村里人攔住,他們告訴我外婆已經(jīng)病死了,讓我滾。
我想討些吃的,可他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一個個有鋤頭的舉著鋤頭,有鐮刀的舉著鐮刀,我只能悻悻離開。
當時已近黃昏,天開始下起濛濛細雨,快到家門口時,竟然看見外婆在給我燒飯,我太高興了,連忙跑過去:“外婆,你終于來了,他們說你死了,嗚嗚嗚。”
說著說著我忍不住哭起來,外婆笑瞇瞇道:“男孩子,哭啥哭,桌子上有好吃的,快去吃點,做好飯叫你。”
一聽有好吃的,我忙跑去看,只見一桌的水果、糕點,還有燒雞、豬頭,甚至還有一杯米酒。
我迫不及待地吃起來,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可等我吃飽了肚子,也沒見外婆叫我吃飯,覺得奇怪,便去了廚房,可廚房里冷鍋冷灶,哪里還有外婆?
我屋前屋后找著外婆,這時天黑得好像要壓下來,雷聲滾滾,我從窗戶瞧見外婆站在不遠處沖我微笑搖手,我想沖過去找她,可等我到了跟前,外婆又不見了。
我還想再去找,可這時雨傾盆而下,我只能回到屋里躲雨。
剛進一屋,一個尖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著像是兩根鐵絲在一起摩擦似的。
“嘿嘿嘿,好小子,這貢品味兒不錯,心意足,仙爺很滿意。”
我嚇了一跳,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四處找著誰在說話,可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人,就在這時,那聲音又飄來:“仙爺走了,小子,受你一頓便給你點化點化,千萬小心要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