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讓跪著的人站起來后,他問道:“你們這一群人中誰是首領(lǐng)?”
一位中年漢子站了出來,“太子殿下,在下不才,名叫羅倫,暫居首領(lǐng)之位,替師父掌管這些人。”
“你可隨我來,我有話說。”
“諾!”這位站住雙手一拱道。
朱厚照將這位名叫羅倫的首領(lǐng),帶到一邊說:“羅首領(lǐng),我現(xiàn)在封你為大明太子麾下健銳營正四品指揮僉事,協(xié)助師父管轄徒眾,異日必有重任。”
這些人收羅在自己帳下,就會是一支勁旅。
封一個正四品武將這不是震動朝野的大事,用不著征求皇上的意思,朱厚照即可做主。
羅倫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這?”
“不好?”
“不是。”
“不是什么?”朱厚照問道。
“道兄,不,不,太子殿下,師父尚且沒有受封,我豈敢接受太子殿下之職?”他道出了原委。
朱厚照淡淡一笑,“師父接了朝廷的護(hù)國大師之職,三月之內(nèi)封官圣旨就可到達(dá)。”
“真的?”羅倫眼神一亮,師父的護(hù)國大師之職是超品啊,自己的四品之職不能與之相比,師父可接受,自己便不會受師父責(zé)備。
太好了!
“謹(jǐn)遵令旨。”
朱厚照叮囑道:“你可率領(lǐng)屬下好好習(xí)練武功,以備朝廷他日大用。”
“遵令旨。”
羅倫雙跪下叩首道。
“我要回北京了,你告退吧。”
“是,不過?”羅倫囁嚅道,欲言又止。
“還有什么事?”
“卑職有個不情之請。”
“說!”
“山野之地,無物可獻(xiàn),只得請?zhí)拥钕录叭w將士享用已準(zhǔn)備好的水果和茶水和一些薄酒。”羅倫道。
朱厚照對御林軍左衛(wèi)指揮使許泰道:“你命令全體將士下馬休息,喝茶、吃水果,當(dāng)然也可喝一些酒,以不醉為限。”
“諾!”
御林軍左衛(wèi)指揮使許泰對士兵道:“奉太子令旨,全體將士下馬休息,喝茶、吃水果,也可喝一些酒,以不醉為限。”
“諾!”早已又饑又餓的將士歡聲雷動,他們紛紛下馬,就著自己行軍攜帶的干糧,喝茶、吃水果,喝酒。
一個時辰后,飽餐一頓的全體將士開拔了。
到了西安,巡撫楊一清安排朱厚照一行住下,并撥出銀兩專門犒勞御林軍及錦衣衛(wèi)。
諸將士面對珍羞美味,人人都大快朵頤。
第二天一早,弘治皇帝圣旨到達(dá),嚴(yán)飭諸軍一旦找到太子,片刻不得停留,必須星夜兼程,馬不停蹄趕回京。
圣旨來得好快啊,皇上能掐會算,未卜先知啊,知道我們已找到了太子殿下?
御林軍左衛(wèi)指揮使許泰、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錢寧兩人驚疑咋舌不已,全身冷汗涔涔。
他們那敢耽誤半刻。
朱厚照、御林軍左衛(wèi)指揮使許泰、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錢寧與陜西行省巡撫楊一清、都指揮使傅釗揮手作別。
大明輕騎晝夜兼行,不日就到達(dá)了北京城,雖然已是深更半夜,但城門仍然洞開,輕騎一進(jìn)入,城門轟然關(guān)閉。
朱厚照和太監(jiān)劉瑾被接回紫禁城大內(nèi),御林軍左衛(wèi)指揮使許泰、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各歸府邸,他們手下的御林軍、錦衣衛(wèi)各歸營房。
沒有出現(xiàn)想象中的父母出迎,更沒有想象中的太監(jiān)劉瑾被投入內(nèi)廷詔獄監(jiān)牢。
一夜無事。
不是弘治皇帝朱佑樘不來見寶貝兒子,而是他太難了。
原來今年恰巧是弘治皇帝朱佑壽期,大明三十三位親、郡王齊聚京師共同為他祝壽,禮部國宴后,弘治皇帝朱佑樘又于乾清宮內(nèi)設(shè)家宴款待各位親、郡王。
在座的沈王、魯王、遼王、肅王、唐王、鄭王、襄王、周王、寧王、興王、壽王、汝王、端王、榮王、衡王、安化郡王等。
其中興王朱祐杬為弘治四弟、益王朱祐檳為六弟、衡王朱祐楎為七弟、榮王朱祐樞為十三弟。
這是有子嗣親兄弟行。
其他的為宗室王或無子嗣親兄弟行。
這所有的藩王中以弘治皇帝叔祖,沈王朱幼?最為年長,宿望碩德,年近八十。
以沈王朱幼?為首,所有的親、郡王舉觴相慶,“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話畢,并一飲而盡。
然后所有的親、郡王又大聲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治皇帝朱佑樘見了急忙道:“此系朕之家宴,不必講究繁文縟節(jié),大家吃得舒暢就好。”
“謝陛下!”
酒酣耳熱之際,沈王朱幼?酒勁上來,人有點昏乎,他口不擇言道:“陛下,你之大壽,普天同慶,為何不見太子露面???”
此言一出,頓時整個乾清宮鴉雀無聲,冷了場,親、郡王面面相覷,個個尷尬異常。
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啊,人人都見皇太子未到,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是有什么事,你別說出來?。?/p>
看破何必說破?
沈王朱幼?的話讓弘治皇帝朱佑樘臉憋得通紅,說不出話。
明太祖朱元璋制定的家法,對親藩王管控極為嚴(yán)格,親、郡王之間非奉圣旨不得交往,親、郡王及世子出府不得逾六十里,違者廢黜禁錮終生。
這一行之有效的措施,就是為防止全國各地的親、郡王他們相互勾結(jié)造反。
對于親藩王是這樣,可是對于明皇上呢?對于太子呢?
雖然沒有成文律令規(guī)定,但有默認(rèn)的家法規(guī)定,就是皇上、太子平常不得出紫禁城皇宮,非有必要不得離開京城。
可是現(xiàn)在皇太子離宮數(shù)月不歸,天下鼎沸,誰人不知啊?
可是人人都閉口不言,擔(dān)心禍從口出,一言不慎,怕引火燒身啊,皇上雖然賢明,但是溺愛兒子也是天下罕見的,誰敢亂說?
現(xiàn)在這一局面被沈王朱幼?打破了,皇上陷入兩難處境,騎虎難下,進(jìn)退維谷???
三十三位親、郡王中,有不少人暗中在心里腹誹,祖宗家法太子可以肆無忌憚地違反?
那么大明親藩王世子是不是也可以違反出王府不得逾六十里的規(guī)定?
須知皇太子是出門一二千里之遠(yuǎn)啊,幾個月不歸來啊。
上不正,焉能要求下正?
只須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