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給我五萬塊錢!”
“第二,給我打造一口黑棺材!”
“第三,給我充當后人哭喪三天!”
我一聽納悶了,爺爺這提的什么要求?
要五萬塊錢,我倒是能夠理解。
爺爺給人辦事向來都是收錢的,就連前些日子給王寡婦紋身,都讓王寡婦拿了兩千塊錢。
爺爺說,行有行規(guī),賊尚且不走空,不管是給哪個紋身,都得收錢;特別是陰紋,給別人紋,都得是兩萬起步。
熟人嘛,給她個友情價。
可爺爺現(xiàn)在活的好好的,一張臉那是紅光滿面,張瞎子都說我爺爺能再活一百年。
他要什么棺材,還要讓陳饅頭給他哭喪,這不是咒罵他自己嗎?
多不吉利!
我這邊疑惑萬千,剛要詢問,不等張嘴,就被爺爺捂住了嘴巴。
“好好,我全都照著陳叔的說法做!”
陳饅頭跟磕頭蟲似的的不停砰砰磕著腦袋。
當天晚上,陳饅頭就把五萬塊錢送了過來。
還說黑棺木的也準備了,用的上好的香樟木,價值叁萬多塊錢,三天后晚上送過來。
他還說,他還購置了招魂幡、花圈、壽衣等置喪用的東西。
即便不是真的操辦,他這個當后人的,都得辦的妥妥當當?shù)摹?/p>
等棺木一到,他就跟老婆兩個,披麻戴孝給爺爺哭喪。
爺爺說到做到,他吩咐陳饅頭趴在炕上,拿出了那個紋身專用的黑漆小箱子。
“我給你紋一個鬼紋,可以暫時擺脫胎兒的糾纏,但是你也得做個當?shù)臉幼樱?rdquo;
陰紋又稱鬼紋,一般這種紋身,都是在人身體之上,紋一些鬼怪的圖案。
陳饅頭一聽,當即傻了眼,扯著帶著哭腔的嗓子,扭過頭來,可憐巴巴的詢問。
“大叔啊,這怎么是暫時擺脫胎兒的糾纏,鬧這么一出,我這差點見了閻王,要是再來這么一把,我還能活?”
爺爺眉頭一皺,臉色一頓,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陳饅頭,直把他盯的耷拉下眼皮來,慌忙轉(zhuǎn)過腦袋來。
他心里有鬼。
“我在你的身上紋上鬼紋,可以保你三年之內(nèi)平安;從今往后,你要棄惡從善,積善行德,給打掉的幾個胎兒做一場法事,好讓這幾個孩子早日投胎做人!他們自然不會纏你!”
聽爺爺這么一說,陳饅頭嚇的一聲不敢吭,慌忙點頭應允。
爺爺紋身的手法那是爐火純青,只見爺爺手里拿著刺針,在陳饅頭的后背上下一頓翻飛。
三個小時過后,一副頂著牛頭的兇神惡煞巴掌大的鬼紋,就出現(xiàn)在他的后背之上。
爺爺說,胎兒的怨靈是滯留在人間的孤魂野鬼,被專門抓拿小鬼的牛頭鬼差看到后,就回被抓拿到陰司受苦。
如此以來,這些胎兒自然不敢靠近帶有牛頭鬼差紋身的陳饅頭。
之所以如此做,爺爺也是給那幾個可憐的胎兒爭取到了時間,等陳饅頭找陰陽師把他們一一超度之后,這事自然就消停了。
當天紋上牛頭鬼差過后,就再也沒有鬼胎糾纏過他。
陳饅頭也兌現(xiàn)了諾言,花大價錢請了陰陽師,先后把五個鬼胎超度了。
他假惺惺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一口一個我的苦命孩兒。
三天過后的晚上,一口漆黑的大黑棺木擺放到了我家院子里。
陳饅頭兩口子,披麻戴孝的跪在黑棺木跟前,把棺木拍的是噼啪作響,眼淚鼻涕亂飛。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口子,真是在哭喪呢。
那天晚上,爺爺讓我坐在床上,我的前后左右,擺放了四枚康熙年間的銅錢,而我的屁股底下,則坐著灑滿了鍋底灰的黃豆。
爺爺說,不管外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能出來。
我不知道爺爺?shù)降状虻氖裁粗饕?,看爺爺一臉嚴肅的樣子,我只能點頭應允。
屋子里門窗緊閉,我又不能下地,只能坐在裹著草木灰的黃豆上,支棱著耳朵聽著外邊的動靜。
按理說,平白無故家里傳出哭喪聲,好事的街坊鄰居,都會來看個究竟才是。
可任憑院子里陳饅頭兩口子哭啞了嗓子,竟然沒有一個人跑來,這就有點奇怪了。
更奇怪的在后頭,只聽當啷一聲,好像是棺材開啟的聲音,緊接著,砰的一聲,聽上去,好像是棺材重重合上的聲音。
院子里的哭聲戛然而止。
麻子臉突然尖叫一聲,吆喝著大叔怎么跳到了棺材里。
陳饅頭更是嚇的嗷嗷叫喚,卻又不敢離開。
爺爺說過,這哭喪是幫他驅(qū)邪的一部分,要是他做不好,那些鬼胎還會來找他。
陳饅頭小聲囑咐麻子臉,按著我爺爺?shù)陌才趴迒室煌砩暇褪?,管他陳平是死是活?/p>
陳平就是我爺爺?shù)拿?,爺爺說,一聲驚雷平地起,所以,給我起名叫陳雷。
聽陳饅頭兩口子的對話,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響!
活人哪個會躺到棺材里去!
又怎么會平白無故辦哭喪!
我想要出去看個究竟,可又想起爺爺?shù)膰诟?,我只得硬著頭皮在床上坐了下來。
就在我忐忑不安之時,院子里的突然響起一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哀嚎聲,而這聲音,顯然不是陳饅頭兩口子的聲音!
這個聲音,聽上去來自四面八方,有男人的粗狂的聲音,也有女人凄厲的哀嚎聲,還夾雜著孩童尖銳的叫喊聲!
呼呼風聲乍起,直刮的院子里的鐵桶砰砰亂撞,原本門窗緊閉的屋子,像是被什么人用力打砸著,年久失修的門窗在黑暗中瘋狂晃動著,像是隨時都能倒塌下來一般!
砰砰砰!
劇烈的敲打玻璃的聲音傳過來,我看到有一雙雙大小不一的手,在玻璃窗上瘋狂敲打著,一雙雙散發(fā)著淡綠色光芒的鬼眼,緊緊貼在玻璃上朝著屋子里看過來。
嘩啦!
一陣玻璃破碎的響聲過后,一雙黑黝黝的爪子,竟然從破碎的窗戶中伸了進來!
“雷子啊,雷子啊······我的兒子啊······”
隨著一個女人凄厲的哭喊聲,那雙鬼手,幾乎要抓到了我的手臂!
要知道,從窗口到床上,足足有五米的距離!
這手臂竟然如同彈簧一般,能夠伸縮自如。
“雷子啊,我的兒子啊······”
哭喊聲再次響起。
什么?
兒子?
他們是我那從沒有見面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