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笑道：“周大人，我且問你，如今信陽城我李家可有賣一粒米？”
周于安冷哼道：“你李家的確沒有賣米，那是因?yàn)槟阋戎u更高的價(jià)格。”
陳壽道：“沒錯，你李家就是奸商，現(xiàn)在的價(jià)格還沒有滿足你們的胃口。”
程中元看向李煜，示意他不要怕。
李煜微微點(diǎn)頭繼續(xù)道：“那好，災(zāi)年放糧是大家的本分，平糧價(jià)也的確是周大人的職責(zé)，既然這樣，不如周大人定一個價(jià)格，我李煜按照您的價(jià)格出售就是。”
陳壽搶著道：“你李家的米必須賣一文錢一斤。”
周于安微微點(diǎn)頭。
“既然你說你不想哄抬物價(jià)，那就把糧食以一文錢的價(jià)格賣給大家，畢竟不止城外有災(zāi)民，城內(nèi)的百姓也吃不起糧食了，你不能只顧外面的災(zāi)民而不顧城內(nèi)的災(zāi)民。”
李煜笑道：“好，我可以答應(yīng)，不過這偌大的信陽城可不止我李家有米，據(jù)我所知，陳家在西山村有一個糧倉，里面屯糧萬石，周大人既然要賑濟(jì)災(zāi)民，總不能可著我李家一家薅羊毛吧？他陳家難道就不是信陽城的富戶嗎？”
陳壽道：“你如今是李大善人，自然要你先來，我們……我們得先看看你怎么做的。”
周于安道：“你李家是我信陽城第一富戶，自然應(yīng)該做表率，只要你率先以一文錢的價(jià)格售賣，我想其他人肯定也會跟上的。”
程中元微微皺眉，這根本就是想把李煜當(dāng)傻子耍，一旦李煜的三萬石糧食放出來，到時候會被誰買走可就說不清了，就像是昨天的那些假難民，說不得就是陳壽等人的手筆。
只要李煜的糧食賣完了，陳壽等人假裝賣上一波，宣告售罄，剩下的糧食價(jià)格恐怕會重新升上來，那時候可就是陳壽這些人說了算了。
畢竟這些事兒以前也不是沒發(fā)生過，一群富戶哭窮你總不能去抄家吧。
李煜當(dāng)然明白周于安和陳壽的用意，要是沒有程中元的話，這個啞巴虧自己還真的吃定了，畢竟民不與官斗，更何況是宣州知府？
一句災(zāi)年特殊就能打發(fā)了朝廷的問責(zé)，畢竟一個商人在朝廷的眼里不就是一頭養(yǎng)著隨時都可以宰殺的羊嗎？
李煜笑道：“我覺得這事兒不妥，我看不如這樣，我呢，把所有的糧食都交給周大人和程大人，陳家的糧食也拿出來交給周大人和程大人，其他富戶有多出多有少出少，全部交給周到人和程大人統(tǒng)一售賣，這么多糧食，就憑宣州府這幾個人怕是人手不夠，周大人您覺得呢？”
程中元笑道：“這個提議不錯，說實(shí)話我還真的不放心周大人，畢竟您剛來，對宣州的事情不了解，沒有我的協(xié)助，難免會被小人算計(jì)，周大人，您覺得呢？”
周于安看向陳壽。
陳壽變顏?zhàn)兩?，他是來坑李煜的，可不是來坑自己的?/p>
雖然說他后知后覺開始屯糧，但是陳家本來就是大戶，糧食豈止萬石？
這要是給程中元一文錢賣了，豈不是虧死了？
“陳公子還請顧全大局啊。”
周于安給陳壽遞了個眼色。
陳壽咬牙道：“好，就依大人。”
白扯了半天，最終還是讓李煜走了，這讓周于安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拉著陳壽跑去后院兒商量。
“周大人，您難道有什么妙計(jì)？”
周于安道：“先不管其他的，我們先把李煜的糧食搞到手再說。”
“那我家呢？我家糧倉可有兩萬多石呢。”
周于安笑道：“你家有兩萬石只有你們自己知道，別人怎么會知道呢？等明日把李煜的糧食收了，你就把自家的糧食偷偷藏起來，然后放上一把火。”
陳壽眼前一亮。
“大人英明，等咱把李煜的糧食搞到手，到時候大賺一筆。”
周于安笑道：“到時候我周某人的萬畝良田還要仰仗陳公子了。”
陳壽哈哈一笑。
“大人放心，只要那些人夠餓，什么價(jià)碼他們都能接受，萬畝良田不在話下。”
大唐初期，土地重新分配，很多農(nóng)民手里都有田地，這等兼并土地的機(jī)會陳家自然不愿放過。
程中元和李煜走出宣州府。
程中元思忖道：“辦法是個辦法，我看那陳家怕是不愿意交出糧食，恐怕還要吞并你的兩萬石。”
李煜笑道：“我倒是希望他們整點(diǎn)兒幺蛾子，到時候大人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那些糧食白拿過來了。”
程中元一愣。
“還請李公子明示。”
李煜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人怕是要哭窮，轉(zhuǎn)移糧食，到時候一旦他們這么做了，我就說我家糧食丟了，大人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搜了嗎？到時候糧食大把，還愁災(zāi)民吃不飽肚子？”
程中元停住了腳步，震驚的看著李煜，豎起大拇指。
“高……實(shí)在是高，其實(shí)我一直看這些人不順眼，不拿糧出來也就罷了，還暗地里使壞，這次一定要讓他們長長記性。”
當(dāng)天晚上，陳壽親自帶人把糧食轉(zhuǎn)移，然后一把大火點(diǎn)燃了空糧倉，大火照亮了半邊天。
“誰家著火了？”
“看樣子是誰家的柴草垛吧？”
“下了這么久的雨柴草垛怎么著的起來？估計(jì)是糧倉。”
第二天周于安和程中元來到城門口宣布收購糧食一文錢售賣的事兒，忽然陳壽哭著從人群中跑了出來。
“大人……大人吶，不知道哪個黑心人，把我家糧倉點(diǎn)了，一點(diǎn)兒糧食都沒剩下啊。”
幾個狗腿子跟在后面，哭紅了眼睛。
“大人，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那可是我們打算賣給災(zāi)民的糧食啊。”
周于安滿臉震驚的看著陳壽。
“什么？竟然有如此惡人？”
程中元認(rèn)真道：“陳公子燒了幾個糧倉?。?rdquo;
陳壽哭道：“全燒了，全燒了，如今我陳家只剩下米鋪里的五十石糧食了。”
程中元嘆息道：“唉……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其他人能拿出多少糧食來呢？”
很多富戶早就被陳壽通過氣了，此時一個個擺著苦瓜臉。
“我家只有三十石了。”
“我家也不多了，只有二十五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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