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街,問寶閣。
“項南,不賣玉扳指,你拿什么買房,拿什么養(yǎng)我?”
“你是木魚腦殼嗎?難道我還沒那枚扳指重要?”
看著眼前的女人惡狠狠地質問自己,項南心中很無奈。
說話的女人叫張琳燕,是與他訂過婚的未婚妻。
他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對方突然要逼自己把血玉扳指賣給她爸?
畢竟他告訴過張琳燕,這枚扳指是自己的傳家寶。
他只得勸道:“琳琳,這幾年存錢的差不多也有七八萬了……”
張琳燕冷笑著打斷項南的話:“區(qū)區(qū)七八萬,連個首付都付不起,你還好意思說出來?”
“項南,鑒寶天賦平平,如果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我是不會把女兒嫁給你的。”座在太師椅上的張富貴也緩緩開口。
“伯父?”項南詫異地看向張富貴。
因為他知道。
自己與張琳燕的婚事,張富貴主動找已故的父親定下來的。
“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張富貴抬頭望著天花板淡淡回應:“現(xiàn)在就是看你自己,這扳指你賣還是不賣?”
扳指,為什么非要逼我賣扳指。
項南咬牙暗暗想著。
張富貴作為古玩商人,扳指到手后必然會轉手賣掉。
但它對自己的重要性,這父女倆又不是不知道。
一場車禍過后,父母已經不在了。
這枚扳指,算是父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怎么可能賣掉。
項南并不傻,一番念思過后總算是想明白了。
父母雙亡,自己家道中落,張家,想要悔婚!
他垂頭,伸手摸了摸吊在心口上的血玉扳指,入手冰涼,剔透的玉內仿佛有鮮血在流動,栩栩如生。
每當不開心的時候,項南就會撫摸它。
仿佛總能感覺到扳指會跟他產生某種聯(lián)系,發(fā)出絲絲涼意與他共鳴。
“如果我不賣呢?”項南頹然問道。
聞言,張琳燕立刻像打雞血一般指鼻怒吼:
“好啊你!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未來的丈夫,我爸更是拿你當親生兒子一樣,教你鑒寶,給你發(fā)工資。”
“你爸媽死后,不是我們張家好心收留你,你連路邊的狗都不如,你現(xiàn)在就這樣報答我們嗎?簡直就是個白眼狼!”
“你……”項南想反駁,但卻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五年!
這五年過得怎么樣,他自己心里比誰都清楚。
這時,張富貴起身。
用他那深邃的蒼目盯著項南:“你不賣,那聽寶閣可就容不下你了!”
聽了這話,項南握緊雙拳沉吟半晌后道:“行!那我走!”
這些年在聽寶閣,除了打雜就是被張琳燕呼來喝去。
他對張琳燕的感情,也不過是建立在遵循父親的遺愿之上而已。
就連鑒寶知識,也是他自己抽空自學的。
所以在鼓起勇氣說出這句的時候,他仿佛覺得身上的枷鎖一下子被打開了。
“走?”張富貴忽然露出一抹輕笑:“人走可以,但得把扳指留下。”
“什么?”項南愣住了,不好的預感襲來。
果不其然,張富貴笑容一收:“我聽寶閣的東西,是你想帶走就帶走的嗎?”
聽了這話,再看到兩大漢攔住了門路,項南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對方要干嘛了。
現(xiàn)在聽寶閣除了自己,全是張富貴的人,就算他做了什么事,也完全可以顛倒黑白。
他只是想不到張富貴披著人皮的外表下,竟然藏著一顆如此險惡的心腸。
“我爸當初是看走眼了!”項南冷冷說著的同時奪路而逃。
然而,在張富貴的授意下,兩名大漢一把就將項南擒了回來。
項南只得把緊緊攥在手中,兩個大漢一時間竟掰扯不開,于是他們惱怒地一拳拳砸在他胸口上。
項南胸腔一悶噴出血來,噴了兩個大漢一臉,同時也濺到了那塊血玉扳指上面。
“扳指是我的,決不能讓他們搶走。”這是項南背過氣去之前的最后一絲執(zhí)念。
與此同時,他感覺一股比以往更加浩瀚的涼意,傳入他握住扳指的手心,接著侵襲全身。
一部分在修復著被創(chuàng)傷的心口,另一部分則透進他的骨骼經脈及五官七竅,項南的身體在漸漸發(fā)生神異的變化。
表面上看他在昏迷,實際是處于假寐狀態(tài)。
在涼意的游走下,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耳聰目明起來。
外界的一切他知曉得清清楚楚……
兩名大漢費了好大從項南手中拽走扳指遞給張富貴。
“死了?”張富貴瞄了一眼昏迷的項南。
他雖然可以一口咬定是他想偷東西離開。
但若死了,那就真玩大了。
其中一名大漢探了鼻息后回應道:“還有氣。”
“那就開門,把他扔出去!”
說完張富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玉扳指身上去了。
張琳燕幸災樂禍地瞥了一眼項南后,也湊過來道:“恭喜爹爹。”
然而兩個大漢剛剛開門,一個中年男人就一瘸一拐,急急忙忙地走進來。
一見到張富貴,他就慌不跌停跪地哀求:“張老板,我女兒病了,救救她吧!”
張富貴一頭霧水地看向他。
這男人他認識,姓方,人稱方老拐。
住在古玩街,倒是個遠近馳名的爛好人。
自己因為殘疾一直單身,也就倒騰些小玩意勉強敷口,早些年撿了個被拋棄的女嬰養(yǎng)。
“說清楚!”張富貴不耐煩地皺眉。
“我女兒治病需要一筆錢,我該借的都借了,還差一點,眼下就剩這支陶筆,求你收了吧!”
說著,方老拐從他帶來的袋子里,捧出了一支淡紫色的陶瓷毛筆。
張富貴接過那只陶筆仔細觀察了一番。
陶瓷筆桿一眼能看出是晚清做工。
筆尾精而細刻著一行篆體字:‘洪憲元年賀袁大總統(tǒng)即位’。
筆頭呈暗青色,豪鋒不損,應該不是一般的材料,初步估計大概在十萬左右。
張富貴看完后輕輕抬眼:“還行,晚清真品,你要急缺錢的話,我收了,你賣多少?”
“多謝老板,我就差六萬塊!”方老拐欣喜道。
“我最多能給你三萬!”張富貴斬釘切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