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跳動,幾乎是一瞬間,玩偶身上就起了大火。
一部分的身體是陶土制作,不容易燒毀。
可是玩偶卻像是紙糊的一樣,打火機的火苗一撩,火焰一下子就卷起來,覆蓋住娃娃全身。
張婷將打火機放在兜里,退到了我身邊。
我看看她,她表情很平靜,兩只手很自然地放在身前,還拿著那串紙錢。
盆中玩偶忽然動了起來。
四肢不斷地扭動,臉上也有了猙獰的表情。
我再退一步,甚至覺得墓碑上的照片也變得陰森起來。
玩偶雖然在動,但像是被什么力量釘在盆里一樣。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聲音發(fā)出來。
沒幾分鐘,玩偶就燒得黑色灰燼。
見到玩偶消失,我心里的大石總算落下,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張婷再次走過去,將紙錢燒了,低聲跟小林說了好幾句話,才站起來。
我心里挺愧疚,剛才那樣懷疑她。
便上去跟她道了歉,她瞪我一眼,“現(xiàn)在不懷疑我害你了?”
我面紅耳赤,心里挺不是滋味。
本來這種事該我做。
最后我端著銅盆,確定沒有留下什么火苗之類,我們才回到楊婆婆的屋前。
楊婆婆拿走了銅盆,將里面的灰倒在房前的瓦罐中。
房子陰面有一排這樣的罐子。
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楊婆婆腌的泡菜。
我手臂上的手印淡了些,問楊婆婆她說是娃娃的陰氣所致,過段時間自然會消散,叫我這段時間多曬太陽。
我的一顆心總算放到肚子里。
現(xiàn)在是沒有車了,我和張婷又回到保衛(wèi)室借了凳子,待到早上才回到縣城。
一路上我嘴巴都要說干,張婷才勉強原諒我,加了我的微信。
我放下心中大石,提出請她吃飯,張婷也答應下來,還對我笑了下。
我心里美得不行,幻想著我和張婷的以后。
回家睡了一覺,睡得正香,我手機響了。
我按在耳邊,卻聽電話那頭一陣尖叫。
“不是小林,不是小林,他不是小林……”
可能正處在深睡眠中,我整個腦子都是迷糊的。
雖然聽著電話里的聲音,意識卻沒有清醒,眼皮更是跟涂了膠水一樣。
電話還捂在耳朵上,我就這么睡過去。
不知道多久,才慢慢醒來。
剛才是做夢?
但是電話上還顯示著和張女士的通話。
我仔細回想著剛才張女士的話,給她重新?lián)芰诉^去。
但這次卻沒有人接。
我起床餓得不行,下了兩包方便面。
吃完之后我媽才接著洋洋回來。
“唉,老廠那邊的家屬院著火了,聽說還燒死了人。我們在路這邊都看見煙。”我媽跟我說。
老廠的家屬院,可不就是張女士住的那一片嗎?
我心里咯噔一聲,急忙掏出手機。
雖然老媽也不知道被燒死的是誰,但我總覺得也太巧了。
打開本地的熱搜,已經(jīng)有不少人發(fā)了視頻。
張女士住的那棟樓上,四樓濃煙滾滾。
我急忙跳起來,換上鞋就朝外跑。
來到家屬院,外圍聚集了很多人。
消防隊已經(jīng)開著車過來,不過老舊小區(qū)車道很窄,并不好過。
我根本擠不進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出了事。
給張婷打電話也沒人接。
這時候小區(qū)里,有幾個被救出來的人坐在一旁。
我擠過去問他們是不是張女士一家出的事。
聽我一報名字,幾個就點頭。
“就是她家。”
我握住手機,茫然地看著家屬樓。
難道是娃娃的報復,張婷會不會就在家中?
場面太混亂,也沒人知道張女士家中有什么人。
我又去了醫(yī)院,張女士丈夫身邊是請來的護工照顧,也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一直到了晚上,我才去娃娃店上班。
老杜站在凳子上,往大門口的鐵閘門上方釘釘子。
“來了?給我遞一下。”他跟我說。
地上躺著塊黑黝黝地東西。
我撿起來反過來,才看出來是個老舊的八卦鏡。
鏡子挺沉,也不知道什么東西制作的,外面一層黑乎乎的污垢。鏡面也臟乎乎的。
我把鏡子遞過去,老杜掛在釘子上。
“老物件,今天去朋友家他送的,說是可以鎮(zhèn)宅化煞、招財進寶。”
老杜擺弄著八卦鏡,隨后才跳下來,叫我把東西拿進去。
等他一走,娃娃店里徹底安靜下來。
我坐在值班室刷手機,家屬院那邊有最新消息,說是燒死了一人,但到底是誰還沒有確定。
我心里亂糟糟的,怕得厲害。
但兩天過去,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
我又去了家屬院打聽消息,只說是個女人燒死在屋里。
張女士一家始終沒有人回來過,鄰里也不知道死的人是誰。
張婷也沒有聯(lián)系上。
如果真的是娃娃報復,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火災或許是個巧合。我現(xiàn)在只希望出事的不要是張婷。
這天早晨老杜叫住我,說我工作不錯,通過了試用期,問我要不要考慮在店里長期干下去。
說是可以提工資,還可以跟著他學習制作娃娃。
唯一苛刻的就是我必須干滿兩年。
我猶豫了下就答應了。
這樣高的工資,在縣城實在難得。就算是市里也很難找到。
最近家里正商量著給我在縣城買房。不然憑我的學歷,親戚都不給我介紹對象。
我想既然娃娃燒掉了,這件事也是巧合,我不可能一直倒霉下去吧?
見我同意,老杜從工作臺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筆記本。
泛黃的皮面連紙頁都是皮革制成的。
上面寫著簡單的工作條件。
他拿出筆叫我簽字。
我這才看見簽字欄處還有三個名字。
字跡不同,應該是三個人寫的。
“是以前的員工。”老杜說,用筆敲了敲本子,“說好了,干不滿兩年可要是賠償?shù)摹?rdquo;
我沒多想,在那三個名字后面簽上了我的名字。
“這三個人都干滿了?”簽完了字,我看到老杜將本子合上,才隨口問了一句。
他這上面也沒寫具體的違約措施,就算我以后辭職他也沒辦法。
“那三個人,都沒有干下去,希望你能夠堅持。恭喜你季離,成為娃娃店的正式員工。”
老杜沖著我笑了一下,笑容說不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