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皮都要炸起來。
“這誰的皮球?”我道。
老杜走出來。
“物業(yè)吳姐送的,說是叫我給我女兒玩。女孩子哪里玩這個,就先扔這吧。”
我仔細看了眼,就是普通的兒童皮球。
氣有些癟,摸上去軟軟的。
看著這個皮球,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眼不見為凈,我把皮球塞到庫房的柜子里,總算松口氣。
“東西拿回來了?”老杜問。
我指了指門口的塑料袋,老杜提在手里,對其惡臭也很淡定。
看來我沒拿錯東西。
“老杜,這里是什么?。?rdquo;
“材料。”老杜沒理我,徑直走到最后的庫房,打開鎖將東西放進去。
房間內(nèi)黑峻峻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老杜丟下東西就關(guān)了門,全程沒有兩秒鐘。
他鎖好門,將鑰匙別到褲腰上,就下班走了。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大早,我竟然接到了明月幾時有的信息,他到我們縣城汽車站了。
我吃了一驚,這家伙原來不是開玩笑啊。
畢竟是個客戶。
我跟老杜打了招呼,親自騎電動車去汽車站接他。
明月幾時有年紀不大,二十來歲的樣子,穿著很時尚。他自稱姓蘇,讓我叫他小蘇就行。
我載著他來到店里,路上他告訴我他住在臨市,大巴車一個小時直達。
剛好周六,就坐車過來。
到了步行街,我將車停在樓下,招呼著小蘇到了二樓。
他跟在我身后,表情越來越凝重。
可能是店里陰森的采光嚇到了他,他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搗鼓一陣手機才進來。
后來跟他熟悉了他才跟我說,他當(dāng)時是給朋友發(fā)定位,怕我是家黑店。
好在店里雖然陰間,但各種材料滿滿當(dāng)當(dāng)。
小蘇看了之后,由原本的將信將疑,改成了贊嘆。
“真的挺不錯的。”小蘇對著一個巴掌大的娃娃嘆為觀止。
只是要做等人高的大娃,卻不容易。
“我也找過別的,生產(chǎn)廠家不接單個的生意。手工做娃娃的不接這么大的。也有獨立工作室找我,又離得遠怕被騙。”
這些都是路上小蘇告訴我的,他絮絮叨叨,話挺多。
我站在旁邊,聽著小蘇說著自己的要求。
老杜一一記下,最后約定兩萬五的定金,完事后再拿兩萬五來。
送走了小蘇,我得到了一千的提成。
按照上一單的習(xí)慣,恐怕交貨的時候,我還能再拿點抽成。
小蘇貨要的急,老杜要去工廠做頭型,叫我先看著店。
一直到七點多,老杜才回店里。
我也沒回家,到了樓下去吃飯。
吃完飯就可以直接值班了。
樓下的面店老杜經(jīng)常吃,說是味道不錯。
七點多的時候,店里還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過去要了碗面。等面上來,老杜下了樓,將腰間一大串的鑰匙丟給我。
“我先回了,你慢慢吃。”
我拿著鑰匙,忽然想起老杜就是用這串鑰匙開的庫房的門。
面的味道不錯,我也餓了,呼嚕呼嚕吃完,正準備上樓。剛走到樓梯口,面店家的小兒子跑過來。
“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皮球?”
他插著腰,豆丁大的小人蠻有氣勢。
“什么皮球?”
“早上我踢遠了,我看見吳阿姨拿到樓上去了。藍白色的皮球。”小朋友委屈。
我想到那個皮球。
吳阿姨是物業(yè)打掃衛(wèi)生的,難道是她撿到隨手給的老杜?
那種樣子的皮球很普通,滿大街都是。
我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晴天白日朗朗天乾坤的自己嚇自己。
“吳阿姨說撿到的,等我拿給你啊。”我上樓,到了雜物間,將皮球拿出來。
“喏,給。”我把皮球遞給小朋友,他緊緊抱住,然后用臉蛋蹭著皮球,像對待一個稀世珍寶。
然后一路摟著皮球離開了。
我關(guān)上門,回到店中。
晚上我坐在床上看電影,忽然聽到地下一陣陣的喧嘩。
窗戶雖然不見光,可到底不是隔音窗,能夠聽見外面聲音。
平時九點一過,步行街就安靜得不行,很少有這樣的噪音。
像是很多小朋友在玩耍,吵鬧不已。
還有音樂在響。
一直鬧騰到一兩點,我腦袋都在疼。
“怎么回事?家長不管的嗎?”我嘀咕一聲。
也太奇怪了。
聽聲音小朋友的年紀都不會太大,從九點多玩到大半夜,家長呢?
這里看不到樓下是什么情況,我干脆拿了鑰匙出門。
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的緣故,一出大門我感到刺骨的冷。
我邊搓著胳膊邊下樓。
空曠的步行街,站著三個小孩子,在踢球。
小孩子年紀不大。
藍白相間的皮球在他們幾個中間來回傳送,孩子們嘻嘻鬧鬧,熱鬧地很。
但是一群四五歲的小孩子,大半夜在這里玩,竟然一個大人也沒有,本身就極其的不正常。
我全身發(fā)涼,本來是過去想要搞清楚的。
看到那個藍白相間的皮球后,我轉(zhuǎn)身就要回店里。
“大哥哥,你不跟我們一起玩嗎?”
一個稚嫩聲音忽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
我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這么一大截距離,他是怎么過來的?
我不敢轉(zhuǎn)身,三并兩步?jīng)_進樓道。
卻見樓梯上站著個小男孩,“大哥哥,踢皮球嗎?”
我全身的血都涌到臉上。
這個孩子,就是那天躺在紙箱中的人偶。
他怎么又回來了?
我嚇得汗毛倒立,轉(zhuǎn)身就朝步行街的出口跑。
咚咚咚……
皮球聲始終都在耳畔響起。
我百米沖刺,跑到車棚處,卻發(fā)現(xiàn)我的電動車不見了。
車棚里的電動車塞得滿滿的,唯獨沒有我的那輛。
“大哥哥,咱們?nèi)ヌ咔虬伞?rdquo;
小男孩兒又追了上來。
他坐在我手邊的車座上,沖我做了個鬼臉。
他的衣服布料都很精致,中年女人選擇都是最貴的東西,衣服鞋子全都很漂亮。
黑色的皮鞋上面沾了點泥土,皮球上也是。
昨天才下過雨。
地面有些積水的地方有些泥水。
但小男孩兒毫不在意地抱著球,任由泥水蹭在他的衣服上。
他坐在車上,抱著皮球,兩只腳一蕩一蕩的,純黑色的眼睛看著我,我強忍著才沒有叫出聲。
冷汗順著我的腦門一滴一滴往下淌,我這是被纏上了!
難道真的要跟他去玩游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