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外的人群越聚越多,這時候連地方的派出所都出動了。
可是在這樣的群情洶涌之下,派出所的同志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事情如果弄不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的,于是乎,派出所的所長找到了在人群中指揮著職工們的周樹銘。
周樹銘早就被楚杰交代過,一口咬死這是群眾自發(fā)的,而且起因是因為這些人要偷賣國家資產。
這下整個案子的性質就變了。
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生活摩擦,現在卻成了倒賣國家資產的罪名了。
而這位派出所的所長也是大概明白石榮這樣的人物的,反正在這個旮旯里誰還不知道誰呢?
“老周,這話可不是空口白牙的。這要是報上去之后,可真要執(zhí)行下來的話別說是對孩子們的影響了,就算是大牢都要進去坐幾年的。”
這位派出所所長也是一個消息精明之人,他也知道今天大院里才分錢,而且還是出自于前廠長兒子的手筆。
周樹銘沒想到他會這么提醒自己,不由得擔心地看了看那邊被圍的石榮,剛想要讓那邊的伙伴們把這個名義上還是廠長的國家干部放出來的時候,楚杰就帶著兩位外鄉(xiāng)人來到了現場。
職工們再一次看到楚杰時,大家都叫嚷了起來:
“小杰,你來說說這家伙是怎么倒賣國家資產的。”
“就是就是,別以為當了幾年的小頭目就站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的。”
“早知道這樣的貨色就是黑心鬼,還想昧著咱們把機器給賣了?必須要抓他去送他吃花生米。”
群眾的情緒激昂,連派出所的所長都認為這一次還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楚杰卻是拍拍手,向著眾人高舉著雙手叫道:
“各位叔叔阿姨們,大家先靜一靜。”
一眾的職工們這時候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活計,不再對著這兩個被圍著的罪人叫罵了,大家都扭頭看向楚杰。
楚杰這時候向他們喊道:
“對于石榮是否變賣國家資產一事,我相信法律會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監(jiān)督這位還是肉聯廠廠長的石先生,把他對于我們職工的承諾給定下來。”
“對,就是要定下來。要不然的話,你過幾天就把機器一賣,然后跟我們說帳上沒錢了,我們也奈不了你們何。”
“就是就是,必須定下來。”
“還是小杰想得周到。”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就議論了開來。
而被他們包圍的石榮這時候看到了家里沖出來準備接應自己的手下的時候,也安定了不少。
眼睛盯著前面的楚杰不斷在想著對策。
“外鄉(xiāng)人就算是向上頭反映最多也就是那張收據的問題而已,這些都是出納的手筆,而且寫的更是訂貨費用。應該不會算在我頭上……”
還真別說,這五十歲的老狐貍就算是一時貪心,但也是做到了滴水不漏的情況。
連楚杰從香江男人的口中得知這情況的時候,也不禁為之叫好。
加上那張寫得模棱兩可的收據,還真是讓楚杰一時間無法把他怎么樣。
然而,他本來的目的就不是要一次過把這位老奸巨滑的老狐貍給弄下來,他現在還沒有這樣的能力。
記得有位大人物說過,如果想知道自己的水平,最好就看看自己的對手現在的水平屬于哪一類型的。
無疑,現在楚杰的敵人就是石榮,這家伙都是在官場上打滾了這么多年的人精,如果真按正常的手段來對付他的話,楚杰這個毛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根本就不值得一談。
可是現在就不一定了。
現在楚杰不單能給職工們解決工資的問題,更有可能一次把這位老狐貍給掀下馬來,這讓職工們看到了希望。
雖然現在已經開放了二十年了,但是大家還在懷念著以前那種單位就是鐵飯碗的時代,職工們的思想還是那么單純的時代。
石榮這樣的人精不說是適應了時代,但最起碼是先適應下這股改革風潮的。
只是他與楚杰的方向就走向了兩個不同的極端而已。
石榮把眼光放到了楚杰身后的那位香江商人的身上,這時候他不再擔心自己的問題了,反而是要把這位香江商人的屎盤子往對手身上扣。
“你對我的外資客人做了什么?要知道做假證這樣的行徑是要犯法的,是要蹲大牢的。”
身為翻譯的女人聽到石榮這么說,不由得楞了楞神。
那位香江男人更是氣得哇哇大叫。
“腎魔叫假證,我們是清白的。”
楚杰更是佩服這位老家伙的潑臟水技巧起來,簡直跟大院里那些在街上互懟的大媽沒啥兩樣嘛。
他不禁搖搖頭道:
“石先生,咱們有沒有做假證這事情你就不需要多管了。你現在還欠我們一個交代,這樣的機器你要賣,那也是需要經過全體職工投票才能賣的,你只是一個副廠長……何德何能替我們整個廠子作出這樣的決定?”
對于石榮這樣的茬子,楚杰根本就不接。
一口就咬定他就是一個副廠長,現在就是瞞著全體的職工販賣國家資產。
這一口大鍋把石榮這個老狐貍蓋得緊緊的,等到那些手下擠了過來把他護住的時候,他還是捂著自己的胸口不斷地喘著大氣。
“你別囂張,要知道你現在也是肉聯廠的一員了。我現在命令你,必須把人群全部都驅散?。?rdquo;
石榮這時候已經對這位少年毫無辦法,不由得硬邦邦地下達上司對下屬的命令。
可是楚杰怎么可能在這時候接招呢?
只見他聳聳肩道:
“石廠長,你不知道現在是下班時間了嗎?大家出來散步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而且你看,咱們派出所的同志也在一邊維持著紀律與秩序不是。你怎么能這么說自己廠子里的員工呢?”
他的話讓一眾的職工們紛紛叫好了起來,甚至連那位被逼出勤的派出所所長都不由得搖頭苦笑起來。
石榮這時候已經無法再有任何的招數了,這就好比是秀才遇著兵,有理都似乎說不清了,更何曾想自己現在沒有半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