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楚杰的堅持,閆佳琪的臉上,還是那一如既往的柔和。
“我們出去聊吧,胖子,你去老三家拿一下孩子的日用品,安頓一下病房,我回來處理。”
閆佳琪對著胖子吩咐了一聲,然后拉起了楚杰的手。
兩人走出了醫(yī)院,在附近漫無目的地走著。
香風(fēng)陣陣襲來,如果是以前,楚杰必然心神蕩漾。
此時的他,卻沒有了這個心思。
他一言不發(fā),顯然還沒把自己雜亂的情緒整理過來。
閆佳琪也沒有說話,只是拉著他的手,兩人就這樣在蕭條的大街上壓馬路。
無數(shù)失業(yè)的工人,端坐在附近商城的臺階之上,雙眼無神。
一股絕望的氛圍,在全城彌漫著。
“工人要為大局想,我不下崗誰下崗!”
旁邊大排檔的黑白電視機里,傳來了討人厭煩低俗小品的聲音。
“滾犢子!”
大排檔老板怒吼了一聲,拿著板凳直接砸爛了電視機。
然后老板娘的尖銳數(shù)落聲不斷響起。
楚杰,只是茫然地看著這一幕。
“你現(xiàn)在要怎么個事,你得說說。”
閆佳琪終于開口了。
“老三的自殺,不是個例,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
“咱們這個地方可不是什么貧瘠的廢土,不應(yīng)該就這樣永不翻身,我得幫一把這片土地。”
“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崗位,有了崗位就有了工人,有了崗位就有錢,就能阻止衰落。”
“我有門路,現(xiàn)在到處離職,拿產(chǎn)品當(dāng)工資。”
“我能把這些東西都銷出去,建廠,穩(wěn)定下來的時候我再把你接回來。”
楚杰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說道。
“你在打肉聯(lián)廠那堆凍肉的主意?”
閆佳琪又問道。
“對,還有我爸之前弄的酒廠,也屬于這肉聯(lián)廠旗下。”
“工資是要不到了,我得找石榮把這些東西拿回來,我自己想辦法。”
楚杰沉聲說道。
生產(chǎn)資料,其實才是創(chuàng)造崗位最重要的東西。
現(xiàn)在大面積下崗,大家都難熬,但越是這個時候,生產(chǎn)力就越不能放棄,哪怕只是一丁點。
“你有把握?”
閆佳琪又問道。
“有,門路全部通著呢。”
楚杰自信一笑。
閆佳琪的雙眸,看著楚杰,浮現(xiàn)出了無盡的似水柔情。
“你在,我放不開。”
“你離得遠遠的,我就能把事情辦好。”
楚杰想起奧運會那年她離去的場景,內(nèi)心又是猛然一痛。
“老三的小孩我?guī)ё摺?rdquo;
閆佳琪突然堅定地說道。
“行。”
楚杰知道她的性格,不再堅持。
“我不問你多久,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會盡快。”
“今晚,你可以來我家一趟。”
閆佳琪含情脈脈。
“沒心情,你明天去醫(yī)院帶上孩子就走,我不會送。”
楚杰毫不猶豫地拒絕。
“好。”
閆佳琪說完,突然撲了上來。
楚杰偏了偏頭,不過還是被她親了一下。
看著她的背影,楚杰百感交集。
為了她,也為了全城的下崗工人,他一定要把事業(yè)支棱起來!
搞錢,盡可能回購生產(chǎn)線,創(chuàng)造崗位,阻止當(dāng)?shù)厮ヂ洹?/p>
“胖子,穿上你那件中山裝,跟我走一趟。”
楚杰回到醫(yī)院之后,對胖子打了個招呼。
“穿西裝干嘛?這也沒到時候啊?”
胖子以為楚杰要搞葬禮,有些莫名其妙。
“別廢話了,宿舍小區(qū)門口匯合。”
“一會我喊你怎么辦你就怎么辦。”
楚杰一臉嚴(yán)肅之色,胖子也不敢怠慢,回去換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裝。
楚杰也同樣的打扮,帶著胖子去了本順大酒店。
“來這里嘎哈?”
胖子皺眉問道。
“一會你就板著個臉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楚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帶著胖子走到了酒店內(nèi)部。
寬大的酒店大廳,
外面幾乎全城都在哀鴻遍野,但是這賓館里,一個個還是衣冠楚楚地在那推杯換盞。
那歡聲笑語的模樣,與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楚杰的雙眼環(huán)視了一圈之后,頓時笑了。
一個熟悉但是又陌生的紅發(fā)毛子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商業(yè)套裝,優(yōu)雅地自斟自飲著一瓶五糧液。
她的桌子上,擺著熟悉無比的烤雞架。
這個女人,是楚杰原來歷史上零二年認(rèn)識的生意合作伙伴,娜塔莎。
這會兩人還不認(rèn)識,根據(jù)楚杰的記憶,這是她第一次來這邊。
而且是冒充毛子國的商務(wù)部官員來的,以求用最低的價錢倒賣白酒到毛子國。
結(jié)果,她被騙了五百定金,而且還因為大鬧本順,結(jié)果身份暴露,差點還吃上了牢飯。
別看后來的她手段強硬,馳騁商界,但是這會的她,絕對是個初出茅廬的小白甜。
“這個傻女人……”
楚杰笑了笑,給了胖子一個開始的眼神,便走了過去。
胖子頓時一臉嚴(yán)肅地跟在后面,看起來頗有幾分像模像樣。
正在喝酒的娜塔莎,醉眼朦朧之間,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帶著恍如保鏢的隨從走了過來,頓時愣住了。
下一秒,這個陌生男人徑直坐在了她的桌子對面。
“維達多,達瓦里!”
楚杰張口就是毛子語,讓身后的胖子也愣住了一下。
娜塔莎皺了皺眉,瞪著眼睛一副你要做什么的詢問模樣看著楚杰。
“你要的酒,我可以給你,你前面給別人交的五百定金,對方是假的,你被騙了。”
“當(dāng)然,我也知道,你也是假的。”
楚杰笑著說道。
“滾犢子,不然我叫人了。”
娜塔莎一張口就是純正無比的東北話,顯然也是做足了功課。
“你不是毛子商貿(mào)部的,你是個可恥的二道販子。”
“你叫娜塔莉亞·阿爾洛夫斯卡婭,小名娜塔莎,而不是你的簽證上的那個什么莎拉波娃。”
“現(xiàn)在,你可以叫人了,如果你愿意的話。”
楚杰一口純正的毛子語回敬道。
娜塔莎神色大變。
“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但是你已經(jīng)被騙了,你那五百定金拿不回來,而你一鬧身份就會被揭穿。”
“而我,不會讓你空著手回去,還能保證你賺回你那可悲的五百塊。”
“現(xiàn)在,娜塔莎同志,告訴我,你需要多少東西,怎么結(jié)算。”
“如果我要整你,我直接告發(fā)你,就有三百獎勵,我不需要跟你廢話。”
在娜塔莎目瞪口呆的眼神注視之下,楚杰連珠帶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