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止在門外,女人青澀害怕的聲音傳進了屋內(nèi)。
“何道長,我屋內(nèi)有奇怪的哭聲,我好害怕,能進來么?”
我壓低了聲音,警惕地問道:“你誰啊,府內(nèi)其他人呢?”
門外的女人一愣,隨后不解地答道。
“我是宋潁啊,不是您讓我留下來陪哥哥的么?”
憑這兩句話,我大概猜到宋府沒人的原因了。
宋穎口中的這個何道長,多半是宋老爺子找來的江湖術(shù)士,是他讓宋老爺子與仆人搬離了宋宅,只留下了宋潁一個人在府上。
我前兩年給宋老爺子看風水時,也聽他說起過宋穎。
她是宋集的義妹,是宋集父母意外去世前撿回來的女娃,今年十九歲了。
而且,我還聽說她已經(jīng)出落的亭亭玉立,是方圓百里內(nèi)有名的大美女。
原先幾年一直在外讀書,估計是最近才回來的。
“不要......別過來。”
宋穎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了進來。
我一個箭步就躍了出去,擋在了宋潁的身前。
昏暗的空中漂浮著一個紅衣紙人,紙人的兩眼中冒著一團綠火。
四周溫度驟降,陰氣郁結(jié)。
它看著我身后的宋潁,桀桀笑了一聲:“小妞這么漂亮,趕緊跟鬼爺回去成婚,不然殺你全家。”
聽見它聲音,宋潁將頭埋在我后背里,死死地抓著我的衣服,渾身顫栗。
“找死!”
一個借紙人才得以還魂的小鬼,都敢在我面前如此囂張了?
我反手就扯了一根柳條,幾下將其抽得魂飛魄散。
回身,我看著宋潁,安慰著她:“別怕,這鬼已經(jīng)沒了。”
她看到滿地的紅衣紙屑,緊繃的身體才略微松懈了下來。
雖然晚上光線不是太好,但我依舊能夠看清,宋穎的姿色,當真是如傳聞中的那樣,萬里挑一。
尤其是那波濤胸涌。
怪不得我縣城中的富家子弟,一個個都嚷嚷著要娶宋潁。
生下來的孩子,壓根就不愁餓啊。
在說了一句謝謝后,宋潁才發(fā)覺她和我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了,近到我的呼吸,都打在她的額頭上。
她連連后退了幾步,俏臉熏紅,手指卷著發(fā)絲,好奇地看著我問道:“你是何道長的徒弟?”
我愣了一下,看著她,隨即笑著點了點頭:“嗯,我叫余落棺。”
并非是我存心欺騙她,而是在宋府有個身份,好辦事一些。
“余落棺,挺好聽的名字。”宋潁面如桃花地微微一笑:“我叫宋潁,是宋集的妹妹。”
“你哥中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問道。
“知道……一些。”
宋潁好像有些忌憚這個話題。
我顯得有些激動,讓她趕緊仔細說說。
宋潁卻搖了搖頭:“我不能說,爺爺告誡過我,不能對外人提起。”
果然,宋家藏著秘密。
“你不說,你哥就活不到明天早上了。”
見她不信,說著,我就拉她走進了屋內(nèi)。
宋潁一進屋就看到了江竹,她有些吃驚:“竹兒姐她怎么會在這,我不是讓她住進旅館了嗎?”
“應(yīng)該是溜進來的。”我猜道。
先前,我提及這事的時候,江竹就做賊心虛似的眼神躲閃,現(xiàn)在結(jié)合宋穎這句話,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
不過,她為什么要半夜偷偷溜進宋宅,我一時半會兒還想不通。
宋穎看著江竹略微擔憂的問道:“她沒事吧?”
“沒事兒,還要一會兒才會醒。”
我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著,帶著宋穎來到了床邊。
此刻胎尸已經(jīng)潛藏進了宋集的身體中。
導致他現(xiàn)在外表看起來只比正常人蒼白些,但實際上,內(nèi)里早是千瘡百孔了。
我兩指間夾了一張白紙?zhí)鞄熸?zhèn)煞符,同時特意囑咐宋穎。
待會兒胎尸現(xiàn)形時,不要害怕,不要尖叫,更不要碰到宋集,否則,后果嚴重。
宋潁點點頭,身子下意識地往我旁邊靠了靠。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手中靈符迅速地貼到了宋集的額頭上。
瞬間。
宋集睜開了變得猩紅的眼,渾身上下如觸電般不自覺地顫動,表情痛苦萬分。
“哥。”
宋潁心疼地叫了一聲。
我把她強行拉退了一步,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指了指宋集胸口的位置。
那里的皮膚漸漸隆起,一張慘痛表情的小臉慢慢清晰,最后長成了一個五官俱全的小腦袋。
它開口,哇哇地哭著。
才貼在宋集額頭上的靈符,也在這時,化為了一縷黑煙。
胎尸停止了哭泣,與宋集一致地扭過頭來,盯著我,眼神中怨憤滔天。
恐怕它成胎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報仇。
我心情沉重,白紙?zhí)鞄熸?zhèn)煞符的效用越來越短了,也證明了胎尸越來越強。
留給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我看著宋潁,只是看著,呼吸沉重地等著她。
她內(nèi)心一番掙扎后,終于告訴了我一個重要的信息。
宋府的一切怪事,都來源于一個女人的意外身亡。
而這個女人,就是他哥宋集的未婚妻,柳眉。
柳眉從小孤苦一人,除了她父親不知所蹤外,世上已經(jīng)沒有別的親人了。
她死后,被宋老爺子葬在,距宋宅不遠的離山上。
也就那天開始,她哥宋集就臥病不起了。
我沒問宋潁,柳眉是怎么死的,而是多問她了一句,柳眉死前,有沒有身孕。
宋潁點了點頭,語氣哀默地說道:“她懷了我哥的孩子,約莫有七八個月了。”
現(xiàn)在,我?guī)缀跤芯懦砂盐?,能確定這柳眉就是宋集體內(nèi),胎尸的母尸了。
因為李先生教我的風水學中,有過對種養(yǎng)胎尸成煞的只言片語描繪。
其中有一條規(guī)矩我記得很牢,就是胎尸必須是要用,將要出生卻意外夭折的胎兒尸體為基礎(chǔ)。
柳眉懷有身孕,又意外死亡,怨氣肯定不小。
她體內(nèi)的胎兒正好是做成胎尸的不二選擇。
想到這兒,我感到背脊有一絲絲發(fā)涼。
做局報復(fù)宋家的風水師,心腸真的歹毒,竟然將宋家的骨肉做成胎尸,用來報復(fù)宋家。
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我收了心思,向宋潁問道:“你認識去離山的路不?”
她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疑惑地望著我。
“那我們……去挖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