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平西侯府。
宋元容坐在塌邊,杏眼中帶著訝異,消化著眼前的一幕。
古樸素凈的裝飾,案桌上的文房四寶,香爐中緩緩升起的煙霧,以及她身旁站著的、穿著古里古氣的丫鬟。
她穿越了。
宋元容利索的抬起手,清脆的耳光落在她的臉上。
“小姐!”一旁的丫鬟驚呼。
宋元容揉揉發(fā)麻的臉,啞著嗓子道:“挺疼,不是在做夢。”
“小姐,您這是做什么!”丫鬟連忙查看,“大夫說您落水后磕了頭,千萬不能再這樣了,仔細(xì)傷口崩開。”
宋元容緩緩回神:“發(fā)生了什么?”
丫鬟看著她迷茫的樣子,說:“三日前您奉旨前去醫(yī)治病重的十一爺,結(jié)果您非說十一爺是沒病裝病,將本就虛弱的十一爺直接氣到吐血昏迷,之后……”
“之后就有人開始懷疑我的醫(yī)術(shù),說我是沽名釣譽(yù),我一時想不開就自盡跳河了?”宋元容眉心一跳,脫口而出。
丫鬟聽聞一陣欣喜,“沒錯,大夫說小姐醒來時可能因為頭上的傷會忘記事情,看來小姐恢復(fù)的很好,什么都記得!”
宋元容撇撇嘴,這哪是她恢復(fù)的好,分明是原主的記憶跑到了她的記憶中。
想她堂堂一個現(xiàn)代殺手,穿到古代竟然成了醫(yī)術(shù)高明懸壺濟(jì)世的大夫,還真是夠諷刺的。
不屬于她的這段記憶告訴她,原主并非是自盡,而是被人推下河的。
只是原主沒來得及看清推她的那個人是誰。
正想著,房門驟然被推開,宋元容抬頭,一名穿著紫衫紅帶的女子站在了她面前。
“宋元容,你竟然還有臉活著!”
“你沽名釣譽(yù)四處吹噓你的醫(yī)術(shù),被十一爺戳穿成了全城的笑話,讓我們平西侯府跟著淪為茶余的笑談!”
“害得我也被你連累,成為貴人小姐嘴中騙子的妹妹,真是可恨,你就不該活著!”
女子的眼中憎惡分明,宋元容絲毫不費(fèi)力的就認(rèn)出了她。
宋心雅,平西侯府庶女,宋元容的妹妹。
平日里囂張跋扈,處處欺凌不得喜愛的宋元容,仗著她的母親快要上位成功,便一心想讓宋元容這個名正言順的嫡女消失,自己做平西侯府嫡女。
只是這心愿怕是實現(xiàn)不了了。
宋元容上前一步,不怒而威,“你一介庶女,即便沒我這檔子事,誰又會正眼看你?”
“別把自己低微卑賤的身份看的太重了。”
一向好脾氣的宋元容驟然說出這些話,宋心雅也不免愣了愣。
“你……你竟然敢說我身份卑賤?”
宋元容側(cè)目,帶著嘲諷,“竟然?敢?”
“宋心雅,是我太縱容你放肆,以至于你已經(jīng)忘了你的身份嗎?”
“你母親不過是一介婢子,有幸得父親寵愛罷了,即便如今掌事,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而你身為庶女,在嫡姐房中吆五喝六全無規(guī)矩,半分臉面都不要,不愧是小家子出身的人,以為誰囂張誰就是貴人嗎?”
宋心雅聽聞,臉色漲的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
“往日是我讓著你,但今日后再無此種說法。該守的規(guī)矩你若再敢逾越,那就家法伺候。”
宋元容伸出兩指,強(qiáng)行抬起宋心雅的下巴,眼神尖銳,多年來的血腥經(jīng)歷讓她天然帶著一種壓迫感:“聽清楚我說的話了嗎?”
宋心雅被捏的生疼,心生懼意,卻礙于面子不得退縮。
她側(cè)臉擺脫,惡狠狠的看向宋元容,“宋元容,你算個什么東西,你母親早就死了,父親對你不聞不問,你有什么依仗在這里給我定規(guī)矩!”
宋元容眼神一暗,勾起唇角,緩緩道:“看來妹妹是沒聽清楚。”
“那又怎樣……”
宋心雅話音未落,響亮的耳光便落在了她的臉上。
“臉皮真厚啊,震的我手都疼。”宋元容晃了晃手,“小亭,來給我吹吹手,疼的緊。”
那剛剛守在宋元容身旁的丫鬟連忙跑了過去。
宋心雅從發(fā)懵的狀態(tài)回神,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失了理智,“你竟敢打我!我要殺了你!”
“身為長姐,你不懂規(guī)矩,我自然得好好教教你。”
“小亭,讓她跪下。”宋元容絲毫不顧及發(fā)瘋的宋心雅,淡淡的吩咐著。
小亭是她貼身的丫鬟,從小習(xí)得一身本領(lǐng),收拾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潑婦倒也不在話下。
咚——!
宋心雅的膝蓋落地,疼的她呲牙咧嘴,偏偏小亭按著她的肩膀,叫她動彈不得。
“宋元容,你這該死的東西,我一定要殺了你!”宋心雅撕心裂肺的沖著她的丫鬟吼道:“你們這群廢物愣著做什么!拉我起來!”
丫鬟沒見過這場面,被她一吼才反應(yīng)過來,但剛一過去就被小亭踹開。
“去找夫人!去找我父親!”
宋元容聽到,冷哼一聲:“夫人?可真會抬舉自己,一個侍妾罷了,哪里的膽子稱夫人。”
宋元容似是站累了,她拿起茶杯緩緩坐下,悠閑的品嘗著:“小亭,給我按住了,今天我這好妹妹的膝蓋要是破不了,你可就要領(lǐng)罰。”
“是,小姐。”
房內(nèi)如此熱鬧,房外站在屋檐上的人存在感就弱了不少。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盯著屋內(nèi),張了張嘴,略顯猶豫的說道:“十一爺,咱們的消息是不是有些差錯?”
“這叫‘溫吞和緩、知書達(dá)理、醫(yī)者仁心’?”
燕重亭沒有答話,眼神落在正慢悠悠喝茶的宋元容身上,似是在打量。
“爺,皇上真要把這彪悍的女子指婚給您?”
“嗯。”燕重亭淡淡的應(yīng)道。
小廝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這平西侯為了兵權(quán)還真是什么都舍得,明里嫁女兒,暗里監(jiān)視您。”
“只是這宋元容的醫(yī)術(shù)當(dāng)真了得,僅僅探查了脈象便知道您沒有病,若是嫁進(jìn)王府,您就不得不防著點了。”
燕重亭眸色微沉,聲音毫無波瀾:“無妨,如若礙事,殺了便是。”
話落,燕重亭從屋頂躍下,小廝緊跟其后。
“去敲門吧。”
小廝剛抬起手,又撓了撓頭:“爺,咱們突然上門,用個什么理由?。?rdquo;
燕重亭斜了他一眼:“本王許久不見平西侯,特來登門拜訪。”
小廝扯扯嘴角,被這敷衍的理由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