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摔門而去的丈夫,林芳心里也是一陣陣的氣苦,胸口劇烈起伏著,猶不解氣地將手邊的涼枕狠狠扔到地上。
伴著輕微地一聲響,林芳抬眸望去,只見女兒抱著枕頭站在一邊瑟瑟地望她。
“怎么還不去睡覺?明天不要上學(xué)嗎?”林芳壓了壓怒火,輕聲問女兒。
岳娟咬著唇,一雙眼睛怯怯地看著媽媽:“爸爸呢?爸爸上哪去了?”
“死了!”林芳?xì)獾馈?/p>
哇的一聲,岳娟被母親的低斥嚇得扁嘴大哭起來。
“哭什么哭?趕緊去睡覺。”被女兒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林芳不耐煩地吼了一句,這下岳娟的哭聲更大了。
林芳索性跳下床,快步走到女兒身邊,強行將她拽回自己的房間:“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媽我還沒死呢!”
一面說著一面大力地關(guān)上門,將這惱人的哭聲隔絕在房里。
六月的天氣酷熱難當(dāng),水灑到路上都會立馬蒸干,岳子俊一面踩著自行車,一面伸手擦了擦掛到下頦的汗珠,搖搖晃晃地車后座綁了一只大木箱,里頭放著他剛從小賣鋪拿出來的冰棍。
自和林芳吵架后,岳子俊就一個人住到了小賣鋪里,狹小的空間,兩邊都是貨架,能活動的地方剛好勉強可以轉(zhuǎn)身。
可就算是蝸居,他也要咬牙把資金湊齊。冰棍剛巧是剩下最受歡迎的冷飲,趁著時令還有奶茶,通通拿出來賣一點。
腳下吃力蹬著,一只手扶著車龍頭,一只手還要拿梆子不停敲著木箱側(cè)面,嘴里一個勁地吆喝著:“賣冰棍嘍,賣冰棍嘍!”
鄉(xiāng)間的土路滾得自行車一撅一撅的,直撅得屁股蛋疼。
岳子俊在心里苦笑,堂堂一個21世紀(jì)的企業(yè)老板居然淪落到騎車,賣棒冰,想想不是不唏噓,可既來之則安之。
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原主之前的工地上,舉目望去,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他們大多扣著安全帽,彎腰或抄著石子,或拌著水泥,又時不時拿脖子里的汗巾擦一擦臉。
一起身,有人看到他,立刻招手示意他騎過去。
“喂,你這棒冰怎么賣?”開口的是一位醬黃方臉的中年人,長長的頭發(fā),密密的胡子,烈日下半瞇著眼看岳子俊。
岳子俊呵呵一笑:“不貴,兩毛錢一只。”
中年工人舉手一揩下巴上的汗珠,接過岳子俊遞來的冰棍,咵擦就是一口,瞬間的清涼讓他表情享受。
連連點著頭直夸岳子俊的冰棍好,隨即又招手喊來其他的工友,不一會兒木箱里的冰棍就見底了。
岳子俊的臉上露著笑,還從來沒有一次性賣這么多棒冰,拿著手里的錢,心里只說不出的高興。
忽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一回頭正是之前的工友周大兵。
“岳子俊,你又改行賣棒冰了,奶茶不賣了?”周大兵脖子上掛著毛巾,側(cè)臉有汗珠流淌,瞇著眼挑釁地打量著這位懶漢。
不想和他多廢話,岳子俊蓋起木箱,一扶車把手就要走,卻聽到周大兵的聲音在背后朗聲響起:“你們知道這個賣棒冰的是誰嗎?就是之前我們廠里想訛老板幾萬塊錢的叫人岳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