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這條路的盡頭,根本不是通往圣山的路,而是數(shù)百米高的懸崖,懸崖之下是無盡冰封的水面,而懸崖之上百米,才是通往圣山的唯一道理。
懸崖陡峭無比,幾乎沒有可以攀登的地方,堅硬的巖石壁面本就難以鉆出孔洞,更別說墻壁上還布滿了厚厚的冰層。
在這種地方進行訓練,也只有教會這幫瘋子,才能想到如此變態(tài)的方法。
約莫早上六點多鐘,外面只有一絲絲光亮的時候,項自來就被秦繡從床上抓了起來,不等項自來有所思量,他就已經(jīng)被提著,走出了房門。
這種被別人隨意擺布的情況,讓項自來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離開浩然,這被人壓迫操控的感覺,存在于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項自來一直都在努力讓自己保持樂觀,盡管他心里依舊沒能走出那個小巷。
因為一直被人提在手中,項自來身上的衣服領口袖口大大開,完全失去了保暖的效果,無盡的寒風不停地刺痛他的每一寸皮膚。
“你能不能把我放下來?”項自來被風吹的瞬間清醒,看起來昨晚的發(fā)燒,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馬上就到了,”秦繡腳步輕盈到如踏空而行,看似速度緩慢實則一步便有數(shù)米之遠,“從今天開始,你就跟我訓練了,等你什么時候成功出關了,什么時候你就可以繼續(xù)超圣山走了。”
“曲老太不是說不許我走嗎?”
“那只是她的氣話,你是圣山要的人,就算是我們被逐出教會活得很辛苦,那我們也不會做任何對圣山不利的事情。”
“心里不憋屈嗎?”
“你說呢?被自己人聯(lián)合外人趕出來,能不生氣,能不憋屈嗎?”
“那你們?yōu)槭裁催€……”
“為什么不反抗?為什么還信仰圣山?”秦繡接話道:“看起來確實矛盾,但實際上并沒有那么復雜,信仰是不同于其他感情的。”
“怎么說?”
“對于你的家人,你可以生氣,你可以爭吵,但當你面對你的信仰的時候,你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地去維護它,指正它,修改它,而不是無盡的抱怨。”
秦繡有些感慨地輕聲說道:“信仰就是你人生存在的意義,當人們在生活中迷失的時候,那就是因為他根本沒有信仰,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失去了最終方向。”
“為了家人不可以嗎?”
聽到這句話,秦繡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他說,“家人是不可以的,家人會對你發(fā)牢騷,你同樣也會,當你疲憊得時候,你會想在你的家人身上得到安慰,可大部分時間他們都不會當回事,反過來還會告訴你,你的努力都是白費。”
“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他們以為,有著親情兩個字的牽絆,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
“我也會變成那種人嗎?”
“很不幸的告訴你,每個人都會,并且越是從小就得到了無數(shù)關懷人,他們對自己親人的傷害才是最深的。”
“信仰什么?”項自來滿臉渴求的看向秦繡,語氣中有些恐懼地說道:“我不想成為那種人,我怕我會在他們的墳墓前大言不慚。”
“信仰就是這條路的盡頭,”秦繡停下了腳步,站在了懸崖的最邊上,他丟掉手中的項自來,豪情萬丈地說道:“從這向上一百米,是通往像天堂一般圣山的路,從這向下百米,是通往地獄一般冰海的路。”
“你要我爬上去?”項自來半截身子被扔出了懸崖,下半身的重量,像是被無限制的增大,他第一次感覺死亡,竟然離自己這么近。
“不,我要你先下去!”秦繡語氣淡漠地說道:“你本就是嬌生慣養(yǎng)的孩子,什么苦頭都沒吃過,你憑什么享受最好的生活。”
“我家很窮,只靠著我父親的那點體恤金活著,我可從來沒擁有過什么好日子。”
“那只是你自以為,當你把自己作為最低線的時候,就可以說明你已經(jīng)變得目中無人,你看不到比你更貧窮人的同時,你也在看不起他們。”
秦繡像是沒事人一樣,隨手就抓碎了一塊厚厚的冰晶,他說,“當你看到比你更窮的人出現(xiàn)的時候,就像我看到的這塊冰,他們看起來脆弱無能,這會讓你心中充滿優(yōu)越感。”
秦繡轉過臉來,直視著項自來的雙眼,沉聲說道:“到那時候,你就會迷失,甚至你會發(fā)現(xiàn),有時候你看到的,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
秦繡拉過項自來的左手,把那塊被捏碎的冰放在了他的手里,這時的項自來還在似懂非懂的迷茫,當冰塊放入手中的時候,涼爽的冰塊讓他感到非常舒適。
正當他想要握緊左手的時候,鮮血開始涌出,沒有任何征兆,一絲痛覺都沒有產(chǎn)生,即便是現(xiàn)在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手中傳來的依舊是涼爽的舒適感。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秦繡伸開自己的手,完好無損,沒有絲毫損傷的痕跡,這一切在項自來心中就像是一塊烙鐵,深深地印在了他的意識之中。
“應該是明白了……吧?”項自來不敢相信,自己竟有一天會被一冰塊震撼到。
“你現(xiàn)在只是有了一個概念罷了,”秦繡拍了拍項自來的肩膀,又順手拿走了他手中的冰塊,說,“你現(xiàn)在要看的是本質。”
說罷,秦繡身形不動,單手便將冰柱擲出,只見冰柱直接扎入了堅硬的巖壁之中,紋絲不動。
“想辦法爬下去,現(xiàn)在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別死了。”秦繡走到懸崖邊的塊巨石后面,翻出了一根粗大的繩鎖,直接拋到了項自來的面前。
“你自己看著辦吧,”秦繡滿不在乎地說道:“怎么才能下去,能教的我已經(jīng)全部教給你了,至于結果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你不打算再教我一些……功夫之類的嗎?”項自來看著腳下的百米懸崖,心中開始不停地打擺。
“你爬完了再說,你現(xiàn)在身體能力完全不行,就一個冰塊的小把戲,你都會受傷,你還想學武,做夢呢你?”
秦繡不滿地一皺眉頭,塊四十歲的人了,那模樣看上去,卻偏偏像個嬌羞的二十歲姑娘。
項自來自覺地轉過臉去,開始收拾那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