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專程為了何天睿而來,卻是為了其他的一些原因。
黎吏出生時五個月便被癥斷出患有變異的先天法洛氏四聯(lián)癥,一種先天性心臟病。
先天的心臟畸形,病理為室間隔缺損、肺動脈狹窄、主動脈騎跨和右心室肥厚。
醫(yī)生說他認真治療也活不過20歲,這種病百分之七十在10歲內(nèi)就會夭折。
心臟源的稀缺,手術(shù)費的昂貴,醫(yī)療條件的不善,他母親獨自一人撫養(yǎng)他到了三歲,治療吃藥一件不落。
終于有一天,她將他放在了醫(yī)院門口,那天他坐在醫(yī)院的臺階上,從白天到晚上,熬過那漫長的黑夜。
情緒低落激動的時候,嘴唇也會因為呼吸困難變成黑紫色。
那天凌晨,就在黎吏以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你愿不愿意跟我學(xué)醫(yī)。”面前的男人從上往下俯視著他。
那時候的小黎吏還不知道,他面前這個男人就是被稱為神醫(yī)鬼手的人。
思緒一晃,現(xiàn)在他二十三歲,再一次站在醫(yī)院的臺階前邊,以前的水泥臺階已經(jīng)鋪上了地磚。
三天前他師傅去世,臨走前交給了他一個任務(wù)。
他看著手機里的名冊,十一根針,對應(yīng)著十一個人。
何天睿就是其中之一。
為什么世人都想見鬼醫(yī)一面卻又對他避之不及。
因為他若是要為你治病,你就要給出某些特殊代價。
被收取的東西全都封入那青針之中。
年輕時候的何天睿白手起家創(chuàng)建偌大的何氏集團,手段滔天,當(dāng)然,仇家也很多。
那時候他被仇家陷害,危在旦夕,用一條腿的氣血為代價,求鬼醫(yī)救他一命。
從此何天睿成了瘸子,但是缺了一條腿的他卻比之前要更加讓人膽寒。
這種收取的氣血封于青針之中,想要使用的時候再將其取出用于其他或者自用。
但是每當(dāng)青針里的東西被取出,三天之內(nèi)必須要重新填入新的東西以此來蘊養(yǎng)青針。
師傅說他們這一門的原則之一便是,下一代傳人要將上一代青針還封存的十一個東西還回去。
他們遵從等價交換的原則,生前沒有帶來東西,死后也不該有留存。
在認真的安葬了師傅之后,黎吏便帶著名單出發(fā)了,誰知道剛一到海市,就聽見何天睿命懸一線的消息。
急得他直接打了個車趕來。
還東西是主要的,治病則是其次。
這個陷阱火毒病癥在黎吏看來,也只直四千塊,如果不是上一個治療的人亂治一通,黎吏覺得價格還會低一些。
黎吏搖了搖頭,他下一個目標是一個叫汪姹的3歲女童。
看到這個信息黎吏的臉都要皺在了一起,這個還是師傅在收自己為徒之前記錄的信息。
汪姹比自己還要大兩歲,算到現(xiàn)在,也二十五了。
只有一個二十年前的地址,昔日的一切早就時移世易,這怎么找?
‘海市周山區(qū)澄和路11號。’
還是先去看看吧,黎吏看著地址想道。
走出醫(yī)院大樓,來往人都是神色匆匆,空氣中還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習(xí)慣性的抬頭看天空,突的看見前面的頂樓上,站著一個小女孩,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散亂,身高一米三的樣子,雙手剛好趴在頂樓的圍墻上。
她俯視著下方,黎吏看著她那充滿了死意的眼神是那樣的熟悉,就像是幼時的他自己。
幾分鐘之后,黎吏出現(xiàn)在了那棟樓上,他剛一打開通往樓頂天臺的那扇門,就看見不遠處的那個小朋友回頭看了他一眼。
“叔叔,我就是透透氣,不是來跳樓的。”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從前邊傳來。
黎吏走到她旁邊,跟她一起將手撐在那圍墻邊上。“得了什么病?”
“小病啦,我真不是來跳樓的!”女孩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條紋的病號服,說話時咧著嘴笑了笑。
黎吏覺得那個笑有點扎眼,他現(xiàn)在也是一個醫(yī)生,自然是能夠看出,女孩的病完全沒有那么簡單。
這個笑讓他想到了幼時的自己,明明知道活不長了,但還是要笑,明明身體很難受,也要笑。
因為不想讓愛自己的人難過。
“我會點兒醫(yī)術(shù),讓我給你看看?”黎吏側(cè)著腦袋看著她。
身邊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先是差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后搖了搖頭。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嗎?你拒絕了一代神醫(yī)的治療。”黎吏正色道。
似乎是被黎吏的認真給逗到,女孩噗嗤一笑,眼睛轱轆一轉(zhuǎn)。“叔叔你真是醫(yī)生嗎?”
“如假包換!”
“那你給我看看我這重感冒要吃什么藥吧!”她說完還故意的咳嗽了兩聲。
黎吏微微嘆氣,他其實早就看出來,這個小女孩患的是急性髓系白血病,這種病血液性方面出現(xiàn)明顯的變化,并且會直接引起臟器浸潤以及代謝異常等相關(guān)的病變。
黎吏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之前的青針,青色發(fā)亮的長針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綠色,像是沾滿了劇毒。
“針灸,怕嗎?”黎吏看了她一眼。
“叔叔你是中醫(yī)?”女孩看著那長針不但沒怕,反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她受的治療的苦可比這個痛多了,她聽說過中醫(yī),卻沒有試過。
“叔叔你治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女孩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這個叔叔是好心,看出自己身體狀況不行,想要幫幫自己。
她不想辜負每一個想要幫助自己的人。
即便是沒治好或者嚴重了,她也不會怪他。
本來她就沒幾天了……想到這里她那雙靈動的眸子突然變得有些黯淡。
黎吏讓她背過去之后,手里拿出三根青針,一針刺在她后脖中間的位置,另外一針則是刺在她左手手心。
最后一根落在她的人中。
黎吏不斷的在三根青針上來回捻動,對青針下的每一寸,每一次提針,和旋動都無比認真。
短短十分鐘,黎吏的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汗水,嘴唇也微微有些泛紫。
提氣,收針,最后一氣呵成。
黎吏松了一口氣,快速的按著自己心口的穴位,發(fā)紫的面色看起來才好轉(zhuǎn)很多。
“叔叔,我不痛了!”女孩驚呼道,可是當(dāng)看見黎吏那發(fā)紫的面色之后,立馬擔(dān)憂的問道,“你沒事吧,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