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的師爺是個二十多歲的瘦竹竿,慢悠悠地搖著扇子,喝著陳年竹葉青,瞇著的眼睛里閃著精光,掃視著賭場的一舉一動。
我已經贏了兩萬兩銀子了,最后一把牌九攤開的時候,我看到坐莊的男人臉色發(fā)白,好像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真他媽走了十八輩子的狗屎運。」坐我身后的一個男人,無比羨慕地咒罵。
不用刻意留意,那些賭場里的打手已成合圍之勢,把我圍在中央,有的摩拳擦掌,有的握緊手里的武器。
只需要一個命令,他們就會惡狼一樣撲上。
師爺笑瞇瞇地走下樓,坐到我對面,說:「兄弟今天真是好手氣!天色這么晚,要不要去樓上休息一下?」
我也笑道:「不用,替我把銀票換來,我還有事?!?/p>
師爺臉色一僵,但很快恢復從容,吩咐手下人給我取銀票,倒上兩杯酒放在我身前:「所謂相逢即是緣,兄弟今天贏了錢,煩勞下回帶朋友多照顧小店生意?!?/p>
我把酒杯端起,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慢慢放下:「我不喝酒?!?/p>
師爺說:「我們這里也有好茶?!?/p>
「我也不喝茶。」
「那你喝什么?」
「有毒的東西我都不喝?!?/p>
師爺眼中寒意大盛,輕輕搖動手里的折扇:「閣下真愛開玩笑,我們這賭場內怎么會有毒酒?」
賭客們看到此景,紛紛散去,生怕惹禍上身。
而周圍的打手越圍越近,我?guī)缀跄芨惺艿剿麄兒舫龅臐釟狻?/p>
我嘆了口氣:「看樣子,我不喝這杯是不行了?!?/p>
師爺笑著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兄弟今天春風得意,何必做煞風景的事?」
「有道理,那恭敬不如從命了?!?/p>
我端起杯子,手微微一揚,我身后的打手都慘呼起來。有兩個揉著自己的眼睛在地上打滾;有一個在用手摳自己的喉嚨,他知道自己咽下一小口。
「奇怪,明明是我喝的酒,怎么他們倒發(fā)起酒瘋了?」我盯著師爺笑。
師爺冷笑一聲,手中折扇刺向我胸口。
他的動作很快,十個人有九個人都反應不過來,但恰好我是第十個。
所以折扇被我的刀鞘擋住,此時我也看見一滴冷汗從他眉間溢出。
安逸久了就會忘了自己一開始會為何而前進,師爺也是如此。
他翻騰身體手腕一抖,幾點寒星從折扇里射出,如此近的距離,一百個人有九十九人都會死得透透的,但我恰好是第一百個。
我一揮手臂,那些毒針全被刀鞘打在房頂上。
師爺的臉色比死人的還難看,手開始發(fā)抖。
走江湖的人,都知道過招時手抖代表什么。
「你還有什么花樣,不妨都拿出來試試?!刮宜砷_他的折扇。
那些打手面面相覷,豺狼失去了帶頭的,也就成了野狗,不成氣候。
「是我輸了,閣下贏的銀子我們會如數奉上,還會多拿兩萬兩算作賠禮?!箮煚斠ба?,坐回到凳子上。
「銀子就算了,帶我去見你們老板,只要見了你們老板,一切都可消了?!?/p>
我沒想到,只是這樣一句話,剛剛被我制服了的師爺和那群氣勢全無的打手,居然全部不要命般向我殺過來。
當我用刀鞘打斷第七個人的胳膊時,那些人依然眼含紅光地撲上來,尤其是那個師爺,他的右腿已經骨折,卻還是斜靠著桌子,雖然已經氣喘吁吁,但還是保持著攻擊的姿勢。
這讓我很納悶,但還是大吼一句
「不要逼我拔刀,我只是想見你們老板,僅此而已」
我左手握住刀柄,身體成一個傾斜卻極度平衡的姿勢。
我身上的死亡氣息瘋狂翻涌,讓那些人本能地后退一步,在那一刻,想必他們都看到我拔刀后的結局。
「你為什么要見我們老板?」師爺嘴唇發(fā)顫,有點害怕的問道。
「你為什么害怕我見到他?」我疑惑的反問道。
「我們老板是個很嚴厲的人,當他知道手下犯錯后,給的懲罰……會比死更慘?!?/p>
原來如此,我瞬間理解他們之所以癲狂的原因了。
「你放心,你們老板見到我時,一定不會懲罰你,他會很開心的,說不定還會獎勵你們」
楊過默念:“當然,前提是你們老板還活著。”
師爺沉默了許久,終于妥協(xié)了,我站直身體,讓那個師爺帶路。
黑夜里趕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四周都是心懷鬼胎的人,更加讓人覺得難熬。
好在路途并不遙遠,只是位置很隱蔽,隱蔽到讓人忘了這里還有人煙。
「到了,我們老板就在門后面,你自己進去吧?!?/p>
師爺去里面打了個招呼,出來時又恢復到懶散從容的模樣,我和師爺擦身而過時,突然小聲說道。
「小心點」
我有點驚訝,但沒有表露出來。
我推開那扇古銅色的大門,就聽到很多女人的歡笑聲。